刺眼的光透过窗子照在墨云驰脸上,看起来有些苍白,他似乎比前几天憔悴了不少,那双狭长的眼此时布满血丝,眼窝隐隐透着青灰色。
衣服上的褶皱不会随着他的动作而舒展开,似乎是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了,被压到变了形。
他看向窗外的太阳,又默默收回了视线。墨云驰心想,差不多要到时间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是侍女来送汤药了。
墨云驰起身,突然感觉腿上仿佛刺入千千万万颗细针,他毫无防备地站起,竟差点摔倒,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的腿已经麻木。
他开门,接过侍女手里的药,便折回床边仔细地喂给楚棠。因为楚棠此时正在昏迷,所以喂药变得无比艰难,而他也不恼,端着药碗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
等到碗见了底之後,墨云驰就将空碗放在桌子上,而自己又坐在床头,安静的守着楚棠,时不时给他擦擦脸,换换屋子里的炭火。
就这样一连守了半月有馀,楚棠终于醒了。是在一个漆黑的深夜醒的。
他手臂一动,便惊扰了床头那手撑着头,半阖着眼睛的人。
墨云驰一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无,他声音有些激动地颤抖着,试探性道:“凤凰”
“嗯。”
黑暗中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他听见了,这不是幻觉。
他的凤凰,终于醒了。
从这天之後,凤凰便很少出去走动了,似是知道自己身体吃不消。
当楚棠觉得无聊时,便坐在窗前,看看外面被阳光照得晶亮的雪花,有时候风一吹,就如同细碎的柳絮般飘落。
楚棠时常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坐就是一整天,平静如水的眼眸出神的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麽,赤色狐裘披在他的肩上,仿佛是画入纯白雪景中不俗的梅。
侍女有时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但并没有看到什麽特别的景色。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楚棠的身体似乎真的在变好,不像之前一样没来由的疼痛,吐血,晕倒,只是变得越来越嗜睡,起初一天只会睡一两次,到现在甚至要睡上四五次。
墨云驰频繁找来魔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猜测正在恢复中,需要多休息。
所以有墨云驰越来看楚棠时,只能悄悄进来看到他安稳的睡颜。
墨云驰盯着他柔和的脸看了一会儿,心中烦闷便会一扫而空,不久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过有时他也会见到楚棠眉头皱成一团,额头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那双苍白纤细的手死死抓着衣角,仿佛被拉入什麽可怕的梦境般。
墨云驰便会轻轻叫醒楚棠,十分担忧的将他揽入怀中,询问他怎麽了。起初楚棠眸底全是未散去的恐惧,但很快便变得平静,喃喃着说没事,只是做噩梦而已。
冬日微弱的阳光倾泻而下,倒也照得人身上有些暖意,光芒逐渐隐去,空中便只留下几颗孤星伴着明月,魔域大地上洁白的冰雪融化又堆积,在院内红墙边向死而生的枯枝上结成了冰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墨云驰生辰,也就是他重新安排封魔後大典前一晚。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夜。
墨云驰踱步在寝殿内,激动到睡不着觉,他开始期盼着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最好现在立刻天亮,他便要大步跨出魔宫王座下的长阶,牵起楚棠柔软温热的手,踩过长长的地毯,楚棠身着魔族的典服,与他拜过魔族的仪式。
他这样想着,思绪不知不觉又飘了很远,他越发欣喜,便愈是焦急,仿佛多等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无法入睡,便只能坐在窗前,远远眺望着山头。
屋内烛光跳跃,映着他的影子也躁动起来。
墨云驰发愣之馀,忽听得远处传来敲门声。夜色已深,按理来讲是不会有人来此的,所以他立刻猜到门外的人是谁,又惊又喜地打开门。
果然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