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细密的泡沫堆积在洗衣机的玻璃门上,要不是傅希莱不是第一次来就真以为门盖是白色的。
从小到大傅希莱的衣服一直是手洗,去年冬天裴隐看见了三令五申冬天手泡冷水的危害才用上洗衣机。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盖。刚打开,泡沫稀里哗啦地流在地上,傅希莱堵都来不及堵。
泡沫淹没了被套,傅希莱想着先把东西拿出来。他把被套往桶子里按,一条泡沫像整蛊薯片蛇一样蹦出来。傅希莱深吸一口气,颤抖往里冲水想要清空洗衣机。
可他腰都弯酸了还有残馀的泡沫,跟会自己衍生似的,气的他直接不干了。他打电话给裴隐,裴隐笑了笑,说接下来用桶自洁就行。
……
天色渐晚,窗户上映着繁星点点。
傅希莱懒洋洋地举起手机屏幕给裴隐看:“哥,我们第二天去这吧,晚上还能在附近走走。”
“好。”裴隐双手交叉搭在傅希莱的腰窝上,亲了亲他的耳垂,语气是餍足的慵懒,“辛苦我们希莱。”
旅游计划比预计推迟了一个月,一是想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走,二是傅希莱想预算高点。
傅希莱挪了一下枕在裴隐臂弯,看着搬到裴隐房间的盆栽:“哥,你说这花什麽时候开?不会咱走了它才开吧。”
裴隐低头看他:“我也不清楚,这事儿得看花的心情。明天休息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在家休息。”傅希莱不假思索地回答,看向裴隐,“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聊?”
裴隐笑着凑过去亲他:“没有,我很喜欢。”
傅希莱叹了口气:“阿鸢搬走了,阿阳要提前报道,祁书祁望也先去学校附近租房,望溪就剩我们了。”
“想他们了?”裴隐问。
傅希莱唔了一声:“以前我们其实也没有很常聚,我没觉得有什麽问题。现在可能是知道大家都离得很远,就不太习惯。”
裴隐抱着傅希莱往上提了一下,捏着他的下巴让两人面对面,托着他的脸很耐心地说:“因为他们都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你们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所以你会担心距离远了联系就弱了。这其实很正常,人的绝大多数朋友都是阶段性的。希莱,有人离开就会有人出现,我们要做的就是珍惜每段友谊给我们带来的意义。如果你真的很想维系,那我们和大家常联系就好了。”
傅希莱点了点头,抱住裴隐的脖子蹭了蹭:“我知道了,哥,我会成长的。”
裴隐手掌覆在傅希莱的後脑勺,亲他的额头:“我们希莱不用着急长大,好好幸福快乐就好。”
“哥。”傅希莱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嗯?”
“你为什麽会喜欢我啊?”傅希莱其实一直都不太理解,裴隐在各种意义上都很优秀,来这里很奇怪,喜欢他更奇怪,这些日子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希莱,爱是很简单的。”裴隐说,“更何况是你。”爱可以在一瞬间领悟。
“但如果你一定需要原因,我会想说,你在我眼里就像宝箱一样富有,你正直善良,真实坦率,坚强勇敢,对朋友真诚,会回报善意,情绪稳定,反射弧有点长很可爱,情商有点低也很可爱……”
“停。”越说越奇怪了,傅希莱捂住他的嘴。
“你拥有无数个美好。”裴隐凑前轻啄了一下他的手,慢慢拉开扣住,“不听了吗?”
傅希莱咔嚓一下侧过身,耳廓泛红:“睡觉。”
裴隐贴过去吻那抹红,声音有些低:“该到我了,希莱是怎麽喜欢上我的?”
傅希莱一顿陷入沉思,好像明白裴隐的话了。爱似乎真的不需要理由。傅希莱对爱讳莫如深,也想得太复杂了。
他现在反应过来,深刻的思念早已不知何时成了爱,像滞销品一样落下层层厚灰,早已腐烂,所以他才会想着逃。可一点爱就能让他産生依赖,裴隐又是个很称职的花匠,于是枯芽焕发新生,腐朽成了奇迹。裴隐来了,他就能呼吸了。
“没有理由。”傅希莱转过身,珍视地看着裴隐,“我想懂爱的时候,只能想到你。”
裴隐可以和藏了很久的忐忑说再见了,他贴着傅希莱的双唇:“乖乖,你是最好的。”
傅希莱不甘示弱:“裴隐也是。”
拉窗帘,熄灯,又是一屋粘腻。
“哥,这是什麽!你开灯。”傅希莱声音很急很慌,不管不顾地要起来开灯。
“嗯。”裴隐被他的动作激得闷哼,按住他的肩声音沙哑,“好,开灯,你别动。”
裴隐用被子裹好傅希莱,歪着身体去按开关。
灯开了,傅希莱抓出裴隐的手,眼眶通红地看着裴隐的手腕:“这什麽啊?你什麽时候受伤的,为什麽这麽长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