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
傅希莱什麽苦没吃过,苦瓜真的不行。也不是因为有多苦,毕竟有裴隐这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大厨。主要是他吃了苦瓜就会産生负面情绪。查不出什麽原因,就类似那种伤心综合症。
他耳朵一下就耷拉了,苦着张脸抱怨:“可恶的苦瓜,阴魂不散。”
裴隐揉揉他的头:“乖哦,我陪你吃,还可以陪你哭。”
“嘿嘿,知道了。”傅希莱又开心了,没出去。厨房里,裴隐做饭,傅希莱就拿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这麽养了大半个月,总算把傅希莱这段时间掉的体重养了回来。
算着时间大家都放假了,裴隐邀请他们过来住几天。
宋煦看起来稳重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但开口还是一股少年的咋呼:“傅哥,你别不信,我现在能一下举起三个成年男性。”
“我信。”傅希莱看他跃跃欲试,怕自己遭殃赶忙说,“都是自己人,你好好坐着。”
宋煦一下就变成被霜打的茄子,看得祁望乐得哈哈笑:“阿阳还是不敢反抗希莱哥。”
“你敢吗?”祁书呼噜了一把祁望的头发问。
祁望佯装思考:“嗯,你陪我一起的话可以试试。”
“禁止斗殴禁止以多欺少禁止拉帮结派。”江婙鸢双手合十念咒。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傅希莱一脸大师风范叹了口气,掷地有声地说,“我,从良了。”
“……”
朋友们没有问傅希莱的病情,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过了好几天。别墅区足够大,最常见的场景就是一群人躺草坪上晒太阳,裴隐就负责当天气预报。
所以他们回去後,看着冷清的家里,裴隐和傅希莱都有些怅然若失。
夜里,傅希莱拍拍裴隐的胳膊,确定他睡着了悄悄下床。怕吵醒裴隐他就没穿鞋,地上铺了毛毯也不怕冷,一个人跑到露天阳台看月亮。
再准确一点,是在写情书。裴隐喜欢看他小时候写的信,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意义的碎碎念,但每一张都被塑封得严严实实。现在除了思念,傅希莱还可以向裴隐表达爱意,所以觉得他应该写封新信,裴隐肯定很高兴。
可他不会写情书,思考了半天落笔写出一个“遗”字。
他相信裴隐,可癌症该怎麽治好,手术成功也不过是多活几年。
怎麽办呢?
裴隐一个人要怎麽办?
傅希莱每天都在想这件事,他太焦虑了。他害怕裴隐会跟他一起离开,又害怕裴隐真的忘了他。
他接受不了裴隐身边出现其他人。假如他真的就这麽离开,他也要裴隐给他守寡,裴隐全身心都是他的,他就是这麽卑劣。
他缓过神来撕下这页纸,揉成一团,觉得不行又摊开撕成碎片,确保那个字面目全非。
情绪突如其来,傅希莱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等他哭完,一转头看见了裴隐蹲在他旁边。傅希莱抽噎都被吓停了:“你什麽时候过来的?”
裴隐面无表情擦去傅希莱的眼泪,抓起傅希莱冰凉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傅希莱看着裴隐的动作,以为他要跟自己算账,赶紧抱着他,放软了声音说:“我真的不觉得冷,下次我肯定不这样了。哥你原谅我吧。”
空气寂静地可怕。裴隐从来没有跟他发过脾气,更不会不跟他说话。
“哥,你怎麽不理我?”傅希莱有些发慌地扯裴隐衣服。
裴隐只是看着他,眼睛黑而沉。
“哥?”傅希莱伸手在裴隐眼前晃了晃,裴隐眼珠就跟着转动。
梦游。
傅希莱眼皮一跳,蓦地想到这个词。
裴隐怎麽会梦游呢?
我害的啊。
傅希莱的眼泪像骤雨一般淌下,心中冰凉,呼吸都不敢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