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挑不出毛病了?”
秦桑微微一笑。
“你让我挑,那我就直说了。纸墨笔砚太差,回头换一些好的来!难不成,皇上拨的银子被你们孙府中饱私囊侵吞了?”
孙夫人恨自己为何要多嘴。
棋丶书丶舞,秦桑并不拔尖。她并未开口。可是,这里头竟然没有藏书楼,更没有供女子读书的屋子。
“孙夫人怎麽不说话?你认得字麽?”
孙夫人斟酌许久,觉得这话应该可以回答。
“当然认得!难道你不识字?”
“那为何这里不教授女子读书识字?”
孙夫人笑道:“这可是按着你们的要求办的。百姓皆以为女子读书无用。我们当然要依着百姓的心思来办,不是吗?”
秦桑没有答言。
孙夫人以为秦桑理亏,便乘胜追击,想要一雪前耻。
“从前,你们府中没有当家夫人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如今,我们的酒宴,你也没资格接帖子。想来是不懂我们的规矩的。女子一向以柔顺为佳,不以伶牙俐齿为美。读书又如何?嫁作人妇,即便有一肚子的学问,也得卑躬屈膝熬日子。”
秦桑皱了皱眉。抛下一句。
“那干嘛不养只哈巴狗呢?养个无用的蠢女人吃得多干的少,多费银子!”
孙夫人终于压制不住火气,脑袋嗡的一声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吼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啊!你轻飘飘一句话,我们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盖起的这宅子。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皆是我孙府买来的。让你进来溜达是我格外开恩!你倒蹬鼻子上脸?”
秦桑并不生气。问道:“银子不是国库里出的?”
“国库能出银子在这里瞎闹腾?我可告诉你,这房子地皮都是我的,这里我说了算!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
“真是你的?房契地契呢?”
孙夫人得意一笑,从怀中抽出两张四四方方的帛书。
银霜眼疾手快,一把抓了过去一瞧。
“哟,这麽大个宅子才两千三百两银子?”
秦桑接过帛书塞入怀中。
“给银票吧!”
银霜当即从里衣里头掏出几张银票塞到孙夫人怀中。
“夫人,三千两银票您收好!既然您说谁出银子,这地方就归谁,身後这几十人皆是见证!那我们便银货两讫。”
秦桑接口道:“从今往後,夫人若是想来学艺,便提前递帖子给我。今日就当陪夫人你游玩了。若是以後胆敢进来,便是私闯民宅,我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那里,你可要吃官司的!”
孙夫人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秦桑银霜带着衆人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秦桑满面春风哼着小调。银霜打趣她。
“今天开心了吧!小词儿张口就来,一套一套的。我都有点怕你了呢!怎麽忽然变得这麽能说会道了?”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你忘了你当初有多难缠了?闹的我们家鸡犬不宁的。别说,这吵架的感觉真爽快!我现在浑身畅快的不得了!你快去给我倒一杯果酒来,我好快活快活!”
银霜一把将她高高翘在床沿上的脚推下去。
“坏毛病不少!酒是发散之物,你刚刚疏散了肝火,喝酒的话,五脏受不住会生病的!明儿吃了饭再喝。听我的。”
二人嬉闹一阵子,便睡下。
第二日,秦桑与银霜早早到了学堂,安置了夫子。可女学子还未到,路上却来了十几辆马车。
孙大人打马而来,手中托着的明黄之物格外显眼。银霜叹了口气。
“这厮请了圣旨来压我们!”
孙大人跳下马背,展开了帛布宣读。
所有人跪地听旨。
来的,不是皇帝的圣旨,而是皇後懿旨。
皇後赐下牌匾,赐这学堂名为:端顺女学。
又赏赐琵琶弦琴丶丝竹笙箫等乐器各百支。文房四宝颜料各百套。各色丝线布匹三百卷。上好的玉棋一百副。还有女夫子十五人。
孙大人眉眼含笑,令匠人挂上匾额,归置这一箱箱的东西。
秦桑与银霜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十几位女夫子高昂着下巴走入学堂内,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秦桑攥紧了手帕,呼吸不稳。
“白忙活了!皇後懿旨一到,我们两个再也掀不起风浪!”
银霜嘴角一弯。
“这可未必!我就怕皇後撑不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