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什么重物滚落的声响。
系统不厚道,借着玻璃窗的反射角度,偷偷给宋汝瓷转播巨蛇转错了方向、过长的蛇身险些自己把自己系上的画面。
宋汝瓷撑着窗沿,在晚风里认真看着,苔绿色的眼睛柔和地弯了弯。
锁“咔哒”响了一声。
门在这时候被轻轻推开。
……
有些旧的木地板,吸收了夕阳残存的热力,边缘松翘,金色尘埃在斜晖里飞舞,木板轻微下陷,又逐次回弹。
窸窸窣窣里的细微吱呀声。
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缓缓游过,接近,一身奶油蜂蜜小面包香。
凭空飘过来的、能看见的是白瓷碟——巨蛇学会了轻轻咬着它,小心护着,稳稳当当,不会再掉也不会碎。
里面放着三块蜂蜜小面包,烤得很焦脆,喷了香甜的奶油雪顶。外加一个烘暖了的玻璃杯,热牛奶加方糖,还掺了一点有滋养精神力效果的光晕甜霜。
这些东西被轻轻放在窗台上。
巨蛇调整身形,把自己变得不大也不小,刚好能缠绕着装束妥当的清瘦身形,从手臂、胸肋和窗户的三角缝隙里探头。
苔绿色眼睛映着绯色晚霞,迎光的人影低头,很安静温和的弧度。
火烧云的遥远热意落在睫毛上。
睫毛的尖端像是金色的。
宋汝瓷轻轻抚摸巨蛇冰凉的头顶,手指的力道很柔和,淡白唇角抿了抿,指尖绕了个圈,吞吐的蛇信就被缠上一点冰淇淋味的菌丝。
……巨蛇自己跟自己打的那个结眼看就要解不开了。
系统实名怀疑巨蛇会不会绑头发。
不过这事似乎也不那么要紧,至少当事人关注的似乎暂时都不是这个……那条精神触丝发绳被巨蛇咬着衔过。
力道很轻,很小心,锋利獠牙分毫不差地避过柔软手指。
浅草色发丝还是静静散在蛇鳞缝隙。
宋汝瓷扶稳白瓷碟,要用糖霜拼「谢谢」。巨蛇不准,蛇尾卷住那些指挥糖霜浮空的指尖,硕大蛇颅小心翼翼贴着颈窝,卷起热牛奶给他暖手。
这个世界的白天和夜晚,完全是两种温度。
宋汝瓷喝了一点热牛奶,肠胃变得很舒服。他把牛奶倒一些在掌心,巨蛇就低下头,分叉的柔软蛇信殷红温热,一下一下抵着细细的掌纹。
……
巨蛇果然不会绑头发。
系统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叹息。
倒不是因为不会打结——酆凛怎么可能不会打结,战术结、绷带结、绞刑结,几百种绳结的打法,训练有素的SS级哨兵都能蒙眼反手三秒内完成。
还是因为那些浅草色的发丝太柔软、太细、太滑,笨鳞笨尾的巨蛇又太过于担心把向导拽疼了。
宋汝瓷留出的、任务前的两个小时准备时间,换衣服用了五分钟。
和巨蛇一起分享小面包和热牛奶,去把盘子和玻璃杯洗干净,放在通风橱里沥水晾干,用了五分钟。
扎头发用了五十分钟,甚至被巨蛇卷着轻轻托起,坐在拟态成椅子的蛇尾上,倚在柔软蛇腹里,睡了个回笼觉。
代表日夜交替的钟声响彻整个白塔。
睫毛动了动。
浅眠的向导睁开眼睛。
焦头烂额、准备潜伏出去吃个理发师回响幽灵再火速赶回来的巨蛇,低下蛇颅,蛇尾彻底打着结卷死。
窗户上雾蒙蒙的水蒸气浮出字迹。
字很小。
只占一个小角落,笔划歪歪扭扭,但看得出尽力在尝试像记忆中那样让字迹端正,写完抹掉又呵上一层再重来。
「对」
……
「对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