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
宋汝瓷第一次学到这个字,是在医院。
穿书局的员工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带记忆的,所以印象很模糊,只是些零星的画面——血和碎瓷片,边缘锋利尖锐,随着肋骨间隙翕张而起伏。
有人按着他的肩膀,视角很高,他的年纪或许很小,只有四、五岁。
“乖哦。”人影揉着他的头发,转身交代,“异物嵌刺,肺叶破了,去报警,我们怀疑这个孩子……”
异物嵌刺是要清理的伤害,纱布嵌塞也很疼,他在医院学习认字,还学会了嵌顿疝、关节嵌锁。
总之,都意味着“异物陷入了本不该在的错误地方,且无法脱离”。
不是好事。
……
进入穿书局,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第三者视角,很新奇,系统的虚拟屏幕正在实时浮出关当前情景的简述:
「酆凛正尝试把他的向导嵌入心脏。」
系统回过神,发出尖锐爆鸣声,啪地关掉共享:「不不不你要专心!」
这只是穿书局的一项新功能,提供给熟练钻地板缝的系统们,实时转述当前情况,辅助了解局面发展。
这种局面,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有什么余力分神,所以也不用特地屏蔽系统和宿主的共享视角。
……怎么能有当事人自己来看的!
酆凛到底有没有结!合!热!!!
系统鼓起勇气怒吼,变成烫手的小红影子,抱起微型电脑满屋乱窜,在墙上弹球一样反弹了几次,一溜烟钻进浴室不见了。
苔绿色的眼睛轻轻眨了下。
不等回神,后颈陷入濡湿软热,獠齿悄然咬合,气流淌过,庞大黑影覆落,他被托着腰胯膝弯整个抱起。
宋汝瓷被咬住后颈。
这实在是套很小的房间,几步就能走到头的卧室,一个配套的小淋浴间。
和旧别墅比起来,的确小得太多了。
蛇尾依然存在,鳞片缓慢翕张,过滤有淡淡潮湿旧物气息的空气,送过来一点清凉干净的风,但在那种近在咫尺的无形炙烤下似乎杯水车薪。
“慢一点呼吸。”耳旁的声音很轻,淌过耳膜,“会刺激到我。”
哨兵感官太敏锐了。
手臂卷过脊背,拇指轻轻引领着下颌向一侧稍偏,柔韧白皙的脖颈轻微颤动,汗水淌进锁骨凹陷。
咬合,轻柔捻磨,一下一下慢慢挤压,直到脊背震颤,一点向导素淌出。
细软的蛇信卷着细细舔舐干净。
蛇颅的影子这才彻底消失。
那一点柔软的皮肉被轻轻暂时放开,嘴唇依然在上面贴了贴,热意烫得脊背轻颤。
胆敢走神的向导喉核溢出气流,看得出对这种情形认知不足,下意识攥住蛇鳞化成的作训服,仰起的眼睛像被一大盆小石子惊起涟漪的温柔湖水。
漆黑眼瞳映出清瘦影子。
额头、胸膛、墙壁和床头,已经搭出不受风雨侵袭的三角区,于是那件华丽挺括的洁白军装所有金属扣都弹开,滑落。
宋汝瓷仰着头,温热透过衬衫布料,仿佛整个肩背都被一只手拢住。
“咚”地一声。
已经显得有些粗糙的旧枪套连带着枪砸在木地板上。
“怎么换了肩挂背带。”嘴唇轻轻碰着白皙耳廓,嗓音有些哑,指腹抚摸脸颊眼尾,“这么紧,不勒吗?”
——似乎过分熟稔“弯一下眼睛再摇头”的糊弄模式,哨兵不上当,单手遮住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别动。”
“我看看。”
宋汝瓷不太清楚自己坐在什么上,靠在什么上,总之一切暖热柔软,垫着后颈腰背,不用他出任何力气,却也温柔控制着他的动作。
衬衫扣子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衬衫的衣摆,蛇尾在检查,共享感官后能听见蛇鳞摩擦布料的响声,有什么冰凉的、柔软冰凉的,淌过紧背带勒过的位置,缓解了那一点肿热隐痛。
有些不为人知的、知道了也未必会注意的……未亡向导的小小习惯和癖好。
把武装带扎紧,枪套背带勒紧,勒到近乎完全贴合胸肋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