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作证。
这次的宋汝瓷可要比过去敏感很多——毕竟是宋氏家主,在宋家主的视角,他们毕竟还没成亲,就算有了婚约,这样亲密也难免失仪,有悖礼法纲常。
所以,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有了微弱的反应。
洁白的瓷器打了颤,眉梢,眼尾,覆满星霜的眼瞳极为吃力地微微转动。
……不可放肆。
成何体统。
继承了司天监的年轻星官肯定要这么说。
是要这么说的,宋雪襟从懂事起就被这么教诲,行得正坐得直,不可跑跳嬉闹,不可喜怒形于色,晨昏定省、用膳着衣,数不完的体统规矩。
此刻被这样捧着亲吻,不避天地,明月朗朗,能看见交叠的影子。
玉色睫毛下的眼瞳透出微惊的薄怒。
偏偏已然介于瓷器与玉质之间的身体,冰冷僵硬无比,不能动,不能躲,甚至不能抿唇和转开头颈。
“没有人看到。”褚宴轻声说,“等你变回来,要怎么生气、怎么罚我,都好。”
找不到更稳妥的办法,褚宴不是不能闹京城、杀仙人,但那样就势必难免要有不少冲突,一尊脆弱到极点的瓷偶,如何确保不会碰碎?若是放在箱子里珍藏,不见天日,与将人活埋又有何异?
褚宴拾起掉落的鸦青捕快袍,拢在瓷像的发顶,这种感觉的确奇异,他像是在哄他一个人的古板上神。
瓷器无法动弹,没有温度,冰凉的唇微张着。
褚宴也并不打算深入,只是拢着宋汝瓷的后脑,静静贴着,让血液一点一滴悄然渗进去。
他把体温、气息和心跳都分给宋汝瓷,嘴唇贴着那一片光滑冰凉,慢慢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些是闲聊,有些是有关糖葫芦摊子、怎么教宋厌写字的琐事。
也有些是叫好斯文规矩的宋家主面红耳赤的情话。
褚宴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眼睛里笑了笑,又把嘴唇轻轻碰在冰凉瓷白的清秀眉间,重复了一遍那些话。
瓷器也会脸红了。
红霞浸过眼角眉梢,层层漫开胭脂色,那些本来凝定的睫毛,也像是活了过来,睫尖微微颤抖,在如水的月色下,像是雨中不停摇曳细嫩的花枝。
「……停下。」在这样的刺激下,没有灵根的宋氏家主总算学会了意念传音,眼眶绯红,庄重语气在褚大人脑中响起,「成何体统,还在外面,你我尚未成亲……」
褚宴就知道他要这么说,可事急从权,如今又没法和固执的星官大人讲道理,说不亲就要变成不会动的瓷偶。
宋雪襟自幼被教诲侍奉星辰,早就知道有一日要变成星偶,潜意识里是不会拒绝的。
哪怕没人想变成那种东西。
不能动,不能走路,不能说话,偏偏最恐怖的是意识仍然醒着——醒着,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却什么都做不了。
褚宴去过宋氏祭坛,那些层层叠叠的帷幔,叫风掀起又坠落,地上星阵点着幽幽烛火,一尊又一尊星偶凝在星光之下,月色淌过脸颊。
他不想让宋汝瓷也变成这样,祭坛不是宋汝瓷该待的地方。
所以有些自称“捕快”的黜置使,口中答应着,停下不再说那些叫人心旌摇曳的话,转而开始做,亲吻变得更细密,吻过睫毛、眼尾,含了泛红的耳廓,用牙齿噙着,不轻不重地磨蹭。
褚宴划破手腕,催动气血,更多的殷红液体洒入这具苍白冰冷的躯壳。
瓷器的睫毛开始轻轻扇动,眼睛转动变得灵活,于是这些小扇子似的翦密睫毛用力地眨、眼睛里蓄进水气。
被教养得很规矩、斯文谦和、从不逾矩的家主要被气坏了:「褚靖之!」
褚宴答应:“嗯。”
答应归答应,把人抱去浴房也用不着嘴。
宋汝瓷今晚已经沐浴过,只是这一番争斗,院子里弄得四处乌烟瘴气,又灰尘漫天。
褚宴抱他进了池子,低头解开束紧的衣带,宋汝瓷似乎还是没改掉这个习惯,衣带,腰封,裹着胸肩的白布,总是要把身上有的东西都系到最紧。
褚宴温声哄着他,一样一样替他卸掉,放在一旁。
宋家主从来都恨不得一路由脚踝裹到脖颈,除了病重时昏沉迷糊了黏人,会往怀里贴着,平时根本不让人碰。
但瓷偶就是颇受局限,动又动不得,跑又跑不掉,那些从小背的《礼记》、《星官行律》也像是看不见的行行金字,画地为牢,被黜置使往腰窝轻柔抚过,一阵阵剧烈打颤。
瓷像倏然咬住了褚宴颈间的温热皮肉。
「能动了!」系统惊喜,「好,好,能动了!」
褚宴被咬得挺结实,颈侧渗出些血痕,又怕蓄力硌坏了如今相当脆的家主,崩掉牙齿可怎么办。
于是只好把半边肩膀放到最软,让瓷像咬着磨牙。
褚宴往他身上浇着热水,继续放着血,浇灌这具身体:“你叫‘褚靖之’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在问星楼。”
瓷像怔了下,慢慢松开那一块叼着用力咬不动的脖颈。
“你记不记得?”褚宴慢悠悠地说,“那时你被打扮得很漂亮,我第一次就认错了,你赤着脚,脚腕上是金色的铃铛,坐下的时候衣服像莲花瓣。”
“我以为你是女孩子。”褚宴说,“一直离你很远,不和你说话,后来你生气了,喊我‘褚靖之’……”
嗓音清冽,不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