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瓷睁开眼睛。
情况似乎稍微有点复杂。
……
系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抱紧宿主的头发稍,警惕探头:「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要回原世界吗?」
他们在小世界收到的能量不少,已经足够修复宋汝瓷自己的身体,索性就请了个长假,暂时回了一趟原本的世界。
理论上,宋汝瓷现在应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现在宋汝瓷也的确是在医院。
但这也就是全部对的上的信息了——他们没在塞满了仪器的特殊监护病房,也没在抢救室、手术室、太平间,而是坐在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门诊部。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体至少还行动自由,不需要那些仪器、药水、治疗方案,自欺欺人地维持早该熄灭的微弱生命体征。
阳光透过高窗,斜斜照在地砖上。
帆布鞋被擦得很干净。
系统调整摄像头,除了这个相当明显的身体状况Bug,同样引人在意的,其实还有宋汝瓷的身高和头发。
不是成年人的身高,头发也是黑色的,理得很整齐,身上的衣服稍微有些不合身,肩线垂到了肩膀下面,袖口宽松过头,但洗得很干净,背上还有一个半旧的吉他包。
「是染发剂。」系统分析了下头发上附着的成分,「你小时候染过头发吗?」
宋汝瓷轻轻眨了下眼睛。
他其实也不太记得了。
按照惯例,员工加入穿书局的时候,就会封存原世界的所有记忆。
而他在那时的病情已经很重,记忆本来就损失大半,除了在医院住院的大半年,吃不完的药、扎不完的针,隔三差五就要被拉去抢救,又或者是发现隔壁的某张床搬空……几乎想不起别的什么事。
人在医院太久了是会慢慢忘记正常的生活的。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就像躺得久了,腿就会忘记怎么走路,在安静里待得久了,就会难以理解听见的声音。
广播里喊了三遍名字,坐在候诊区的黑头发少年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连忙站起身,握着吉他包的背带快步走进诊室。
「应该是时间点穿错了。」
系统扎进数据库研究半天,灰头土脸出来:「问题应该不大,提交错误记录了,总部72小时内就会处理。」
这不是任务,所以他们也并不能干涉这段时间线。
严格来说,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只不过是暂时待在这具身体上,看着这具身体经历的事、遇到的人、做出的选择,就像做一场记忆复现的梦。
……
好像也不错。
宋汝瓷有点想回忆起自己的过去,系统当然愿意帮忙,猫猫祟祟地在黑发少年版本的宿主身上扫描了半天,找到一张学生证,一张饭卡,一本日记。
日记上的字迹很清秀工整,里面夹着账单和收支记录,还有几张工资条和成绩单。
有了上个世界的解谜经验,信息不难拼凑。
「你是今年的大一新生。」系统边研究边给他汇报,「头发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染黑的,现在是第一个学期的学期末,为了学费,你勤工俭学在一家酒吧打工驻唱……」
系统说到这就愣了下。
……这段剧情,好像听着有点眼熟。
很少离身的吉他包暂时被轻轻放在了诊室的角落。
他们被带进检查室,厚重的隔音门封锁住一切杂声,连高转椅转动时的吱嘎声也像是神秘消失了,耳机海绵压得耳廓有些疼。
听力检查是宋汝瓷做过很多次的内容。
被领进检查室的少年一只手扶着耳机,浅色的眼睛专注看着观察窗里的医生动作——静过头了,这样长的空白时间本身就不合理,他应当听见右耳的高频声音,然后按键记录。
但现在只剩下寂静,心跳砸着耳膜,吵过头了,呼吸干涩得像是跑了几公里的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声音穿过心跳声。
苍白手指立刻按下面前的按键。
医生轻轻皱了下眉,又低头去调试仪器,似乎换了个波段。
刚提交确认,毫无防备炸开的嗡鸣声就扎进耳膜,他年抿紧了唇闭上眼睛,脸色变得苍白,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