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这叛臣之女果然对朝廷不满,」男人似抓住了她把柄,登时趾高气昂起来,「难怪处心积虑想翻身。等着吧!本官还会再来的!」
语罢一甩袖子,登上青帷车飞也似地走了。方才帮忙的几个妓女神色立时转冷,其中一人鄙夷道:「不愧是将门虎女,不过礼部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他,今後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对啊,」鸨儿也笑着相劝道,「念奴年岁也不小了,早接客晚接客有什麽区别。」
话音才落,却是遭几名妓女齐齐瞪了一眼,只好讪讪噤声。
华绾不说话,只是抱着姐姐哭。
华缨脸色惨白,身体虚脱似的瘫软下来,额上冷汗如雨。鸨儿絮絮叨叨地埋怨了她几句,推攘着将人带回楼中了。
後院的门重又合上,行院对面,令漪将一切事原原本本看在眼中,心忧如焚。
那齐之礼为何会突然反水?
虽说眼下他是走了,可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将她们谋划的事翻到明面上来,要救华绾就更难了。
这时眼角馀光掠过一抹残影,她转过眸,却见一名白鹭卫匆匆掠过街角,转瞬消融於人潮之中。
令漪微微一愣。
是虞家的人?
阻拦她们营救华绾,虞琛到底想干什麽?
第18章会不会,王兄是故意的?……
「跟上去!」
她霍地拉下帘子,指挥车夫驾车跟上,然花月楼地处闹市,人潮汹涌,转瞬即将那名白鹭卫的身影淹没。
「这可上哪儿去寻呐夫人。」车夫将车停在道旁,语重心长地劝,「且依小人看,那是官家的人,您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先回去想想办法吧。」
这车夫原是她从车坊雇来的,每每出门,常坐他车,也算熟识。令漪心知他也是好言相劝,只好道:「多谢,那就麻烦你先送我们回府吧。」
这件事既有白鹭府的人监视,多半是虞琛的手笔。若是他从中作梗,齐之礼的突然反水反倒好理解了。
可如此一来,她们原先的计划直接作了废,那姓齐的必不会善罢甘休,当务之急,是先救华绾出来。
令漪所料不错,次日她派簇玉把珠花送去大福先寺,第二日华缨亦不曾露面。簇玉又去了花月楼打听,却只听说华缨姐妹已被鸨母关了起来,锁在房中不允外出。
而那日趾高气昂的齐之礼更是放出话来,十日後就会上门,让鸨母好生替他备着华绾的梳拢大礼。
消息传回令漪耳中,她当即便坐不住了。匆忙出门去了宋府,想要求见祖父。
……
「这位小哥,麻烦您和太傅通传一声,就说孙媳妇裴氏,有急事求见。」
宋府的西角门外,令漪示意簇玉将一锭银子塞进仆役手中,软声恳求。
这门是令漪同簇玉从前走惯了的,但守门的两名小厮却似全然不认得她们一般,不耐烦地将二人推开:「去去去,你们是什麽人,有约见吗?有约见就走前门,没有也配见太傅?」
簇玉没站稳,险些被推了个趔趄,见对方对女郎也这个态度,火气顿时上来:「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你们家少夫人,怎麽,小宋郎君尸骨未寒,你们宋家便要将我家娘子拒之门外?这就是你临川宋氏百年清贵世家的门风?」
「什麽孙媳,从没听说过,」另一名仆役也凶恶地帮腔,「只听说我家有个小郎君一死就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跑了的弃妇,我家夫人吩咐过了,要我们严防死打她又不要脸地找上门。是你们吗?不是就滚远点,再不走,我可对你们不客气!」
「你……你们!」
江夫人怎麽能这麽说?
簇玉简直要被这指黑为白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她叉着腰,欲与对方理论。令漪心间牵挂着华绾的事,也顾不得和这二人掰扯,踮起脚放声朝府中大喊:「阿翁——阿翁,孙媳有要事求见,求您见见孙媳吧——」
这里虽是宋府後门,但临近街坊,住户不少。她旨在藉此法给宋府施压。
果不其然,两名仆役脸色顿变,上前驱赶,却被簇玉配合地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