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舅
等燕君做出决定後,他们又在山上过了几日悠闲日子,才决定去安北寻梁琛。出发前一日,燕君主动给梁琛写了封家书,想让梁琛派人来接应他们,以免在安北边上遭遇不测。
因为战争的关系,从江南到安北的主路受损,要经过的幽州四郡也岌岌可危,他们只能走建安与幽州的交汇处,再从陇西进入安北。可如今的建安彻底沦为梁粟的囊中之物,梁粟还派人到处寻找他们行踪,他们只好隐藏身份从建安边上走。
然而,这样还是暴露了行踪。
子夜时分,燕君坐在幽州边上的一处客栈内给荣鸣和钱缙写下一封告别信,随後趁夜色带着魏延离开客栈,往城外而去。
就在城外十公里处,停着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梁粟一身锦衣站在马车边上,见到自己等候多时的人後,他加深笑意迎上去:“燕公子可让在下好等啊!”
“既是你约我,那等上一等又何妨呢?”燕君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梁粟。
“哈哈哈,确实。”梁粟大笑道:“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是值得人等待的,那燕公子,请吧!”
梁粟往後退了一步,做出‘请’的姿势让燕君上马车,燕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准备带魏延一起时,梁粟拦住魏延:“燕公子,我只请了你,这人一起不合适吧!”
燕君回头看了眼魏延,沉思几秒後答:“你回去吧!”
“公子!”魏延不敢置信地喊了声。燕君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仇,杀梁粟本就不易,若不让他跟着,他很难相信燕君能活着出来。
“无事。”燕君无视掉魏延眼底的担忧,直接看着梁粟问:“我相信,肃王应该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一言不合就杀了我吧!”
“那是自然。”梁粟道:“本王爱慕燕公子许久,曾经虽也有过一些不好的念头,但与之相比,本王还是更爱美人,愿为美人之言是从。”
燕君听完梁粟的话,才看向魏延:“你看,肃王都说了,没事的,回去吧!”
说完後燕君也没有等魏延回答,直接朝梁粟那奢华无比的马车走去。梁粟给了魏延一个不屑的眼神後,紧随燕君其後走进马车。
魏延站在原地看着马车往建安城的方向离去,他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还是不敢相信燕君为了复仇愿以身涉险。
按照两人的计划,燕君独自跟着梁粟走,主要是为了让梁粟对他放松警惕。等他成功接近梁粟,再见机行事,寻机会将梁粟一刀毙命,这就是他们计划最完美的结果。
可此计划不确定因素太多,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所以当燕君故意暴露行程,故意让梁粟捕获时,魏延第一次对他心生敬佩,也明白挽心的甘愿为之付出性命。
这人对身边人的赤忱,值得他受到别人无条件的爱意与付出。
马车上,梁粟坐在燕君对面沏着上好的雨前龙井,等他沏好後,倒上一杯递给燕君:“想必燕公子这一路来也辛苦了,喝杯茶吧,上等雨前龙井。”
“不必了。”燕君冷漠地拒绝他。
梁粟却笑道:“燕公子可是怕我本王在茶中下药?”
“不是,我只是不喜茶。”燕君答:“而且,你都不害怕我也许会杀了你为挽心报仇,甚至还敢与我坐在一辆马车之中,我为什麽会害怕你在茶中下毒?”
“挽心?”梁粟疑惑地念了声,随即恍然道:“噢,那个不小心被我误杀的小丫鬟啊!”
梁粟说这话时的语气极为随意,就好像他不是杀了个人,只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燕君将手藏于衣袖中死死握紧,用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还不是杀梁粟的最佳时机,他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思远要是喜欢,等到了建安本王给你们寻一堆来伺候你。况且,”梁粟话锋一转:“这美人太过温顺也就没意思了,反而像燕公子这种,越难征服,越容易勾起人征服的欲-望。”
梁粟凑近燕君,把茶盏递到他嘴边,用十分亲昵的语气道:“思远既然不担心本王下毒,那便喝下这杯水又如何?”
燕君往後仰了仰,接过他手中的杯盏一口饮下,由于他饮茶时过急过猛,完全忽略了梁粟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把茶喝完,燕君放回茶盏时,浑身突然失力,手中的茶盏也滑落在马车的地板上,碰撞出沉重的响声。
他撑着最後一丝意志看着梁粟质问:“你……”
“啧,”梁粟捡起茶盏放回原位道:“思远,你还当本王蠢,任由你那般糊弄吗?好了,乖乖睡一觉吧,睡醒就该到地方了……”
地方?什麽地方?
燕君带着这个疑惑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等燕君睁开眼时,入眼之处全是陌生。他揉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想出去看看自己身处何地时,门被人从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