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说:“说过,所以是我自作自受。”
陈楚溪的声音沙哑,脚步都站不稳了:“我怎麽着了呢?我再怎麽着也舍不得让你在我楼下等我太久,所以见了你一面又走了,我怎麽着你了呢江妤?这到底怎麽了呢?我不能有情绪吗?”
“放学不见你也是跟你事先说好的,所有的东西都是跟你提前打过招呼的,你就为了这个跟我闹这麽大的别扭?”
“好。”陈楚溪见江妤不答,点点头,“我就当是为了这个,那我现在索性就把所有的话跟你说开。我那天把你甩开我是真後悔,我没到楼上就後悔了,所以我门都没进立马就下去找你了。可我下楼的时候却发现小区里面什麽人都没有了,你也走了,不在原地了。”
“你说过的啊,小鱼。”陈楚溪呼吸都有些急促,“你说过你会永远站在原地等我,在我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怎麽现在这些话都不算数了呢?你说啊。”
陈楚溪的声音哀戚到不忍倾听,可江妤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听完了,看着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开口问道:“你说完了?”
陈楚溪的眼睛里却还带着些许哀伤。
江妤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就像那空中游荡着的虚无缥缈的一阵烟雾,风一吹就会消散。
只听她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不是说开了就能好的,做了就是做了,代价就永远在那了,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我是说过这句话,但你曾经跟我说过,人总是要向前看,不留遗憾就好了。可世间事不能尽数都如你所愿,所以有些人离开了就是离开,错过了就是错过,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陈楚溪盯着江妤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有些慌,她不知道江妤跟她说这些话是什麽意思,只是本能地想伸手过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
江妤不对劲。
陈楚溪觉得她心里头憋着事。
从前的江妤纵使跟她闹别扭吵架,也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光景。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江妤,更像是初中江华离世那段时间的状态。
陈楚溪想到这里,微张了张嘴:“小鱼,告诉我,是你家里出什麽事了?”
江妤明显一怔,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是不是?你告诉我,我们坦诚一点,好不好?”陈楚溪伸手拉她,这次江妤没躲,只是看着她,依旧没说话。
陈楚溪似乎有些急又有些恼,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江妤还是一言不发,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她哆哆嗦嗦地撒开江妤的手,语气中都带着些急切:“我是真不明白了,江妤。你说到这我竟然也有些不懂你了,有些事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说的,是你口口声声说不要随便不理人,信誓旦旦承诺有事就解决问题,怎麽落到现在又都不算数了呢?”
“为什麽逃避?为什麽找借口推辞?为什麽不理我?”
陈楚溪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江妤闭上了眼,过了好半天才睁开。
“我逃避?”江妤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动,“究竟是谁先开始逃避?”
“我那天发烧烧到四十度,脚还崴得走不动路,好不容易挂了水吃了药降下去了,但我还是怕你担心,想着当天周末就去找你,是谁打电话借口有事推脱掉了?”
“是谁先选择不见的?是谁先选择逃避的?是谁先不坦诚相待的?”
江妤心跳得都有些发慌,嘴里却依旧没停下来过。那过去半年来埋藏的情绪终于在此时此刻尽数被挖掘了出来,赤裸裸地袒露在她们中间,暴露在阳光下:“出不出事有关系吗?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麽样?”
“而且啊,我凭什麽要告诉你?”江妤笑了,“现在细细想来,我自己对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一无所知,你的朋友,你的父母,你家里有几口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之甚少。”
“那现在我问你,陈楚溪,你对我就坦诚吗?”
陈楚溪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我之前也察觉出你情绪不对,我问过你很多遍,很多次。但你的话术也都是一如既往,跟我说着你没事。好,我也不问也不追究了。但现如今是你要跟我说坦诚的,那咱就摊开来看。”
江妤向前一步,凑近陈楚溪,仰起头。她们离得很近,就连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陈楚溪几乎都能感觉到江妤话说出口时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呼吸。
“那些过往的种种不对劲,现在我问你,你敢答吗?”
陈楚溪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她被江妤压迫的有些憋闷,她从未觉得呼吸这般不顺畅过,却依旧是什麽也没说。
她不是不想答。
她只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江妤见她没说话,点了点头,“不说也行,我也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有不想说的权利,就也应该尊重我的意愿,有些事想不想说也是我的自由。”
陈楚溪听着她的这些话,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你既然想跟我好好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从头开始挨个捋捋,不能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都不算事,然後就这麽过去了。”
江妤死死地盯着她的眼,似乎要将陈楚溪的每一份情绪都捕捉在眼底:“你说得轻巧,这点我倒很奇怪,你既然现在觉得这件事不是事,那你为着先前那些不算事的种种小事跟我闹什麽别扭呢?”
陈楚溪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小山峰,几乎要打成一个结:“什麽先前?什麽小事?”
陈楚溪微仰了头眯着眼看江妤:“你翻什麽旧账?”
“翻被解决过的那些问题才叫翻旧账,可你扪心自问那些问题真的解决了吗?”江妤平静地望*着她,“我至今都不懂,第一次在粉店里见完程念你给我耍什麽脸色?当时和张曦在一块儿走的时候你给我耍什麽脸色?高一国庆和孟冉吃完饭那天你给我耍什麽脸色?”
“刚才我说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比那个事小?坦白来讲这些我也都觉得无关紧要,但我每次都是因为害怕你生气而去找着你哄着你,可我後来自己又转念一想,我碍着你什麽了呢?”
“我碍着你什麽了呢,陈楚溪?我有的时候深夜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时常在想这些问题,仔细想想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麽,但是现在你给我的感觉是我每次在交其他朋友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