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她手指点进去看到了那个这麽多年来都没换过的头像时,陈楚溪只觉得大脑轰隆一声,仿佛像是有什麽东西崩塌了。
陈楚溪盯着那个界面足足看了五分钟,然後毫不留情地退了出去,擡手就拨通了陈苍露的电话。
陈苍露店里正忙着呢,哪里顾得上接电话。陈楚溪就这样不厌其烦地打了两遍,对方还是没接。
陈楚溪皱着眉挂掉了电话,点开了和陈苍露的微信聊天页面,问了句:“你死了?”
对面还是静悄悄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陈楚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发完这条消息之後就扔掉了手机,只是茫然地瞪着天花板上面的花纹。
房子是老房子了,估计再过两年就好拆迁了。陈楚溪平日也不在这里住,她大学读的国际经济与贸易,还没毕业就被一家游戏公司看中了,留在这里做了这家公司的商务。
其实论理来说陈楚溪确实有更好的选择,更多的大厂也抢着要她,李瑶还来找过她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她愿意资助她出国深造,但都被陈楚溪给拒绝了。
陈奶奶年纪大了,老人家一个人住她总是不放心,所以也想尽可能离家近点,就选了当地的一家公司,在旁边租了个房,周末没事的时候也都会过来看看陈奶奶。
陈奶奶家不住顶楼,经常楼上会渗水下来,前不久还淹过一次,所以天花板上面的花纹也被浸得错综复杂的,深一道浅一道好像在画着什麽画。
陈楚溪的目光懒散地顺着一条条弧线勾勒,上面一弯,下面一弯,合起来再在中间画个弧一点——
活像一条小鱼。
这个念头一出来,陈楚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旁边的抱枕都差点儿被她扔到地上,同时脑海中还不断播放着那要人命的背景音乐。
「好久不见。」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你能陪陪我吗?」
“我草。”陈楚溪好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就蹦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似乎是要把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赶走。
陈楚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炸了,不是要炸了就是要疯了。因为她现在闭上眼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麽东西附身了,阴魂不散的。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想小鱼了——那个被她收养回来的美短猫。
陈楚溪想到这,终于说服了自己。她一把捞起刚刚被她顺手丢到一旁的手机,揣进兜里就出了门。
带上门的那一瞬间,整个房子都仿佛晃了两下。
太阳刚从云堆里冒出头来,有点刺眼,但温度还是冷的。
大年初一的街道上热热闹闹的,遮阴面的雪还没化,道路上已经有环卫工人在铲雪了,怕到时候冷风一吹冻的马路上结冰,车轮胎打刺溜滑。
陈苍露的咖啡店离*陈奶奶家不算太远,走路走个十几分钟大概就到了。陈楚溪一边踢着雪球一边往那条道走着,路过街角那边有卖烤肠的小摊,她还顺带着买了两只烤肠,一股脑儿揣进了兜里,隔着塑料袋摸还是热乎乎的烫手。
陈楚溪隔着一条街往陈苍露的店面探着头一瞅,才知道为什麽这丫头大年初一不搁家里躺着反倒出来开店,生意到当真不错。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陈苍露正在咖啡机面前冲咖啡,店内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但大多是进来等咖啡打包拿着就走的。
陈楚溪进门前在脚垫上蹭了蹭鞋上的雪,抖落了干净才进屋,结果刚一打开门迎面一阵热气就扑过来,整的她差点儿没喘得上来气。
陈苍露听见门铃响了,才百忙之中地擡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喊她:“姐。”
陈楚溪淡定自若地走到收银台前弯下腰把空调遥控器拿了过来,往下调了几度。
“温度调这麽高,也不怕睡着了。”陈楚溪没什麽表情地看着她,“打你电话怎麽不接?”
陈苍露正拉花呢,低着头应着陈楚溪的话手却一点儿也没抖,转眼间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兔子便跃然于咖啡上,她满意地拍了个照放在了盘子里,摇铃示意客人来取:“我忙呢,你没看见?手机静音了都。”
陈苍露笑吟吟地把咖啡递给客人说了句「请慢用」,然後偏头看了她一眼:“咋了?没回你消息又咋了?你能有啥要紧事?”
陈苍露掐着腰看着她,问:“你过来干嘛?又想蹭咖啡了?”
陈楚溪绷着脸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後吐出来一句:“我来看看猫。”
陈苍露面露疑惑地歪着头看她。
咖啡店里悠然曼妙的音乐不绝于耳,把人们原本浮躁的心都变得平静。陈楚溪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看着小鱼从沙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向自己走近。
陈楚溪蹲下来拍了拍手,喊了她一声。小鱼凑过来闻了她两下,没理她,然後大摇大摆地越过陈楚溪离开了,转而去蹭旁边的桌子腿
陈楚溪:……
陈楚溪唤着猫的手就这样僵持在半空,而陈苍露在一旁看着她宛若在看神经病。
陈楚溪收了手,没说什麽话,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窗边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没什麽人来找你吧?”
陈苍露看着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啥?”
陈楚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江妤还没过来,但是如果自己没加江妤的联系方式,那麽她大概率也会送到这来。
“没事。”陈楚溪双臂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身份证丢了,可能被人拾了,没准儿还会来还给我。所以要是有什麽人说是来找我还东西的,你就收着吧。要是她想当面还的话……”
陈楚溪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後笑了下:“你就说没必要。”
陈楚溪这声没必要还没说的完,就和推门进来的江妤视线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