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一见她出来,就直接领着江妤去了旁边的办公室。
“陈总监早就给您安排好了。”钱昭一边领着她一边往屋里走,“我带您进去看看。”
江妤刚一进来就环顾四周:这间屋子不算太大,但设备工具一应俱全,东西摆放也是整齐有序,就连盆栽的位置也都赏心悦目,看起来是讲究过的,不像是一日之功。
她抿了抿嘴,然後顺势坐在了工位上。办公椅後面还放了靠枕,刚好符合人体工学,靠起来舒适又惬意。
江妤就这样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转了两圈,然後就听见钱昭在旁边问:“江总您看看还缺什麽?”
“目前看没什麽。”江妤转着转着就停了,“就先这麽着吧,到时候缺什麽我再跟你细说。”
钱昭应了几声好,然後又退了下去。江妤自己摁了会儿太阳穴,翻起方案书就开始对着素材剪片子。
这几天的江妤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白天刚到工位的时候就跑过去趁着热乎劲跟陈楚溪打几声招呼,然後有意没意地说些引人遐想的话,听起来像是暧昧却也让人抓不住证据,但只要她一发现陈楚溪的状态不对,就会立马住了口,说「我这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而这套招数陈楚溪曾经也对她用过,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江妤还看不出来她是在吃醋,真当以为她是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模样,直到现在细细想来才发觉一切都有迹可循。
于是她就将她对她用过的招数反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江妤和陈楚溪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戏:江妤就像一只小地鼠,在陈楚溪的心上钻来钻去。每当她的探头过了界,就能看到陈楚溪拿着锤子在旁边等着敲她。
但陈楚溪每次都没敲上,因为江妤只要刚看到她擡起拿着锤子的手,脑袋就会自觉地缩了回去。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陈楚溪也麻了。她现在简直是看见江妤就打怵,听见她说话整个人浑身就跟针扎的一样难受。
现在的江妤依旧每天会跟她汇报工作进度,但她大多都是以一个淡淡的「嗯」丶「哦」丶「好」字敷衍着结束,而江妤也丝毫不得寸进尺,问完了之後又老老实实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最後再本本分分地加上一句:
“好的,陈总监,你也辛苦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陈楚溪手中握着的塑料管碳素笔嘎嘣一声就被折断了。
这段时间的江妤几乎每天都会踩着点儿在她上班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和她商讨研究现在的进度,看看有没有什麽需要改进的地方。就这样一来二去之後,有一天陈楚溪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开始慢慢习惯了,要是真哪天逮不着人她才觉得不正常。
所以今天陈楚溪在办公室门口转了三圈外加还特意出门上了两趟厕所回来却还看到办公室门口依旧是空无一人时,才微微有些坐不住了。
陈楚溪对着复杂繁多的报表皱着眉,手指间夹着的笔还在有节奏地微微敲打着桌面。
别看陈楚溪人还坐在这,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半晌,她终于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眉头这才舒展了。只见她把笔一摔,漫不经心地站起身走了两步,然後装作不经意地打开了门。
紧接着就与门外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妈四目相对。
保洁大妈正奋力哼哧哼哧地拖着走廊的地,被陈楚溪这突如其来的一开门吓了一跳。
保洁大妈面露惊恐:“咋了?”
陈楚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这声音把外面坐着的员工们都吓了一跳,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又听见陈楚溪砰的一声把门给打开了。
“太吵了。”陈楚溪说,“影响我工作了。”
保洁大妈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脸委屈地寻思着我这也没出声啊。
陈楚溪说完这句话又把门给关上了,这次的她是彻底坐不住了。只见她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最後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靠墙的灰色沙发上,顺手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两秒就接了,钱昭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哎,陈总监,什麽事?”
陈楚溪抓抓头发,话卡到嗓子眼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她们俩就这样干巴巴地拿着手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钱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她不晓得陈楚溪这个电话的来意,也就没敢再多问,只得试探性道:“苗经理今天刚复工,您要找她吗?”
陈楚溪听着她这话,才反应过来这项目从接手到现在已经一个周多了,苗笙的假也该放得个差不多了:“也行,让她晚些时候抽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钱昭应了两声,但还在那干巴巴地举着手机听着,见陈楚溪还没有要挂的意思,一时眼珠子乱瞄。
她瞅见了江妤坐着的那间临时办公室,顺嘴道:“江总在修片呢。”
陈楚溪听见钱昭这话一顿,然後冷冰冰地反问:“谁问她了?”
钱昭忙说了一声抱歉,但偏巧陈楚溪听完这句话後简直拖泥不带水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紧接着,钱昭就看见陈楚溪办公室的门又开了,只见顶着满头黑线的陈楚溪走到江妤门口,敲也没敲就直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