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先天性完全臣服者
医生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陈榆。
对方懒洋洋地斜靠在窗边,质地柔软的纯黑西服将他整个人衬得又瘦又高,即便脑後的一处头发不听话地翘在那里,也不显得滑稽,反而多了几分洒脱放荡不羁的感觉。右手手腕的衣袖被他卷上去,露出半截白细的手腕,再往上,如同钢琴艺术家般骨节分明的手里夹着根已经燃烧了半段的香烟。
陈榆大概是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依旧把头转向窗外,片刻,抿了口手中烟的眼尾,圈圈白色烟雾从他没什麽血色的嘴里缓缓吐出来,随後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
就在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陈榆忽然开口:“怎麽样。”
医生被他的低沉暗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回到:“伤口目前恢复得很好,再有一个月的静养,基本就能完全痊愈了。”
“我记得你当时说过,伤口并不算深。”陈榆的半张侧脸藏在背光里,望向医生的眼神里尽是淡漠,好像看得不是人,而是东西:“为什麽直到今天才醒过来。”
自李不周受刺到今天,满打满算已经过去了三天。而在这三天里,李不周就像完全没有知觉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被他问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干巴巴地吞了口唾沫,强压着颤抖不止的心,再度回道:“李先生送来那天,的确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未醒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手术过程中我们使用了麻醉剂。”
说到这,医生顿了顿,用手背快速推了下眼镜,接着说道:“後两日的话,通过检查发现李先生这段时间的休息可能并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是处于虚弱的状态。。。。。。”
“所以他这两天都只是在睡觉?”没等医生把话说完,陈榆就接过去。
烟中的橘子味安抚着他心头的杂乱,他又猛地抽了一口,放下:“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的,陈总。”
医生低下头,被他的气势威慑地不敢再看他,哪怕他们这位现任主理人有着一副绝好的皮囊。
他至今忘不了那日陈榆把人带过来的时候脸有多麽的黑,声音有多麽的冷,让他们不敢耽误半分,马不停蹄地就把人接进了手术室里。
所幸,并不是什麽大伤,刀刺进的深度很浅,看得出来袭击的人在刺进去就後悔了。但因为李不周自身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各项指标都偏低,又加上送来前可能已经流失过一部分血量,所以手术中他们还是提心吊胆了一会儿。
毕竟,他们也说不好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和陈总是个什麽关系。
反正,就看陈榆那副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把人皮扒了的表情,这个叫李不周的年轻人,身份肯定就不一般。
出手术後的当天晚上,陈榆就在李不周的病房里待了一晚上。
期间有护士进去换吊瓶的时候,就会发现陈榆都还睁着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此後两天里,陈榆虽然白日都会早早出去,但到了晚上也一定会回到这个病房。
因为琢磨不透陈榆来的具体时间和是否留宿,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敢随意安排,但见陈榆今天这个架势,估计也是会继续留下。
“陈总,楼上给您安排了休息室,您要不要去哪里先休息一会儿。”
陈榆侧目,但视线并没有投在他身上,反而好像是在看向他身後。
医生回过身子,就看见陈榆的助理正在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左手臂弯里夹着档案袋的同时,右手手中还提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衣服。
“知道了,下去吧。”
收到指令的医生朝陈榆微微弯腰鞠躬,转身离去时无意瞟到了陈迟袋子里的东西。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装作没事人走开了。
“姓苏的家夥现在还被扣押在警局里,有人保着,再有三天应该就能放出来。”
陈迟在陈榆面前站定,袋子掉落在地上时发出“叮铃咣铛”的声音,因为边缘过浅,其中一条项链挂在了边缘,中间系着的铃铛一摇一晃。
他没有把档案袋子递给陈榆,反而自己先拆开来,封带线在他右手食指上缠绕了几圈:“他背後确实有人,他父亲虽然从商,但爷爷确是军人出身,他们家现在生意能够做成也是攀了一点政治关系。”
“他和季舟是高中同学,後面大学读得也是一所,专业不同,毕业那年分得手,之後季舟就从A市来到了S市。”
说到这里,陈迟把拆出来的档案又装了回去,有些玩味地说着:“相比苏哲扬,季舟家境就很一般,父母都是工厂普通员工,不出意外明年都要被退休了。”
“但怎麽着,也比你家狗的要好点。”
陈迟挑了挑眉,把档案袋递给他,没心没肺地继续说:“哥哥,你真要感谢一下李不周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这麽听你的话,不是吗。”
如果不是陈榆在其中先一步插手,他或许真的会考虑对李不周下手。
毕竟,李不周,算是罕见的先天性完全臣服者。
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作为人所少有的“忠诚”——这份忠诚远比狗,比契约都无法媲美。而获得这份忠诚的方式也很容易:先到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