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我想不明白
李不周才被陈榆带回病房没超过一分钟,门外就又起了敲门声。
医生喘着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原本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被用力地抓在了手里,俨然一副不久前刚经历完长跑马拉松的狼狈模样。
但当他走近李不周,瞧见他脖子上那鲜红的一道伤口时,还在呼哧呼哧的呼吸就忽然停滞了一下。
“做什麽。”许是见他状态短时间大变,靠在边上墙的陈榆冷声发问。
“没,没什麽。”
医生弱声回他,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捡回一条小命而感到庆幸後认命地走向了眼前他这第二位活“祖宗”。
第一位“祖宗”,毋庸置疑,是陈榆。
至于第二位“祖宗”,是他今天晚上接到消息时当场给李不周封上的。
彼时他正哼着歌,悠哉游哉地准备收拾东西下班,衣服还没换就被一通电话告知有人把病房里的李不周挟持带走了。
那一瞬间,不开玩笑,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之後的一大段时间里始终心惊胆战的,生怕再下一通电话就是陈榆要他们顶上人头的通知。
不过好在,现在人不仅找回来了,还是活着回来的,生活突然间又恢复了一半光亮和盼头。
剩下的一半黑当然也还是归功于李不周。
如果不是这位,他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每天都过得那麽艰难,甚至晚上大半夜都不得不把手机开机,就连做梦都是陈榆那张阴沉得好像随时要把他吃了的脸。
不过,本着医者仁心,以及对第二位“祖宗”所剩无几的同情,医生在给李不周处理脖颈处伤口的时候还是没有下死手,只是在清理伤口时,坐在床上的人还是遏制不住地发出了痛苦的闷声。
也是个狠人。大致处理完的时候,医生不易察觉地在背地里叹口气。
如果李不周真再用点力气,或者幅度更大些,今晚注定谁都不会好过了。
医生直腰起身时,无意间把目光投向了一米外墙边的陈榆。
他本以为对方会一直盯着他和李不周,毕竟这次不同上次,人不仅受伤了,还被人给带走了。就凭後一点,医生就觉得他这位老板得发好大一顿脾气。
可现在看来,对方反而很平静,像是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榆就靠在窗边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打底衫,连外套都没有,头发有些不服帖地耷拉在那里,倒是没有了往日的那般盛气凌人。
对方双手抱着臂膀,仍然是那张扑克无表情的脸,侧目望向窗外。
手里拿着一根烟,准确说是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的,不断地,高频率地进行来回搓揉,其中暗杂着的急躁焦虑倒是与他面上的云淡风轻形成反差。
那根烟是近期他见过得抽得最多的一款,烟盒没有名字,医生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某个价格不菲的高级烟。
有烟瘾不是件什麽好事情,从医生的身份出发,他应该去提醒陈榆的。
陈榆忽而转头转过头,先是垂眸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李不周,才是再看向他:“好了?”
医生向他点头,往後让出半个位置。
他本以为对方会上前来查验伤势,谁料,下一秒就被发了驱赶令:“出去吧。”
顶头人发话,身为下属自然也不敢忤逆。
很快,这个房间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只有陈榆和李不周在里面,一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麽,而另一个人脖子上缠着纱布,曲着背不知道在想什麽。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候,李不周听到自己身後的人动了,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他刚擡起头,迎面就挨了一计巴掌。
“啪——”
这个巴掌来得又快又猛,打得人也明显是使足了劲的,下去的刹那间整个房间里就响起这清脆响亮的声音,听得人蓦地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同样在火辣辣地作疼。
李不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侧着半张麻得已经没有知觉的脸,眼神里还留着几分刚刚手掌心呼过来时的震惊与诧异。
紧接着,他的衣领又被往前拽。这回,李不周的目光里出现了陈榆高高扬起来的手臂。
他就像犯了滔天罪孽的囚犯,被扣押在断头台上,而陈榆就是那个代表正义的刽子手,只要这手落下,他的人头也会滚落在地上。
李不周不躲不闪,直直回望过去,安静地等待着属于他的审判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