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蹲坐着背对着他,身後的尾巴翘着,但尾巴那一节却有气无力地垂着。
看来,还是救活了。
李不周仰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脚底有些轻浮地走近白猫,随後缓缓蹲下身子。
“你在找什麽呢。。。。。。"
李不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尖锐冲天的猫叫声替代,而他才伸出的手也在同时感到针扎般的刺痛。
或许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凄厉敌对的声音,李不周的脑子一下子也呆滞住,直至手背上的那股痛意越来越深,深到他的眉头都皱起,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他的手背上是三道深到连皮肉都翻开的爪伤,滋滋的红顺着伤口不住地往外渗,格外地令人触目惊心。
而伤他的罪魁祸首——他花费一整晚救回来的白猫,正弓着背,龇着牙,恶狠狠地直盯着他。
这是动物很典型的警戒防备状态。
白猫双眸如同凝视着仇人一般瞪着,周身服帖的毛都若隐若现的树立起来,一副说什麽都不想让李不周靠近的架势。
而作为两脚兽的李不周也是头一遭碰到这个情况,他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有些无助地叹口气。
。。。。。。。他长得应该不像是坏人吧。。。。。。
一边想着,李不周一边蹲下身子,和呲牙咧嘴的白猫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语气温柔得似是可以掐得出水来:“别怕,我不害你。”
说罢,男人单膝跪了下来,忍着痛意,朝着白猫伸出手:“相信我,好不好。”
可哪怕他口吻再真诚,都打动不了白猫半分,它依然还是原来那副凶狠的模样,甚至因为李不周讨好般的靠近更往後面退了些。
眼见着手背上的血越来越多地往外冒,李不周也没法再顾得上白猫,撑起身子转头回屋,去找放在床头柜下的医药箱。
而李不周这起身的姿势在白猫视角里是可能再近一步的举动,下意识地往後再大跳了半步,一举跳到了身後的小沙发上,等它站住脚跟时才发现刚刚还蹲在面前的两脚兽人类进到了屋子里面。
它扬起头颅,透过斜视角瞧见了人类好像正在翻箱倒柜地找寻着什麽。
爪间的血腥味引得白猫低头,它弱弱地“喵——”了一声,有些嫌弃地往脚底板上的沙发蹭了蹭。
它并没有有意去攻击那个人类的,谁叫那个人类自找上门,躲在背後要袭击它,不然它也不会出手抓伤他。
不一会儿,从卧室房间里就弥漫出一股酒精消毒水的气味,白猫皱了眉头,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迈着缓慢的步子来到卧室门口。
李不周正在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并没有注意到白猫的靠近,就在他蹙着眉头要把消完毒的伤口裹上纱布的时候,耳边就悠悠想起一道人声:“蠢货。”
按照道理,这整个房子里应当只有他一位租客,也只有他一个活人,不应该还有其他的声音冒出来。
李不周本能地认为自己是因为伤口给疼幻听,正准备接着裹上纱布时,他的手就被横空按住。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看上去像是音乐家弹奏钢琴的手。
李不周愣愣地转头,看向手的主人。
果然,手漂亮的人,脸也不见得有多差。李不周喉结上下滚动,险些都忘记了呼吸。
对方的睫毛又浓又长,有着双狐狸般斜长魅惑的眼睛,鼻子高挺,嘴唇薄薄的一片,下颚线也极为利落分明,就是这样一张脸,就算是称作为艺术品都远远不够。
李不周一时间词穷,都想不到该用什麽样的字眼来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人。
他的唇瓣动了动,正要开口,身前的皮相和骨相都极为好看的人就皱起了眉头,握着他的手伸到自己的唇边,随後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只听耳边“轰——”地一声,李不周只觉得自己心脏都错了一拍,而紧接着的下一秒,就如同打鼓般毫无章法地开始胡乱跳动,跳得他只觉得顷刻间就要逃离出他的胸膛里。
但作出这个举止的人显然没觉得这个动作有多麽的暧昧,又沿着伤疤轻轻吻了两下後,伸出舌尖,像猫儿舔毛似的舔了一下。
就是这最後一个动作,直接让从未谈过恋爱的李不周脑袋冒烟,一米八几的人缩在床和床头柜的夹角中一动不敢动,自然也没注意到本来还血流不止的伤口正在慢慢地愈合结痂,就连痛感也在不断减少。
突然冒出来的人看着李不周手背上伤,歪了歪头,心道自己的反应还是过激了些,竟然给这个人类身上留下了那麽深的伤。
“你。。。。。。”他才刚擡起眼看向李不周,被他盯住的人就骤然间很没出息地抖了一下。
“怎麽,怕我?”
化成人形的猫妖没松开抓着李不周手腕的手,还顺势塌腰,凑得更近了些,语气里满是揶揄逗弄:“先前还那麽亲昵地“猫猫”“猫猫”叫我,现在就躲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了?嗯?”
见李不周耳根子红得不成样子,坐在他身上的人轻笑了一声,擡手捏住耳垂,宛如把玩着什麽好玩的玩具似的揉捏着:“看来你并不怕我呢。”
瞳孔里那张惊艳的脸不断被放大,身上的重量也让李不周意识到眼前这个忽然间冒出来的男人可能就是他捡回来的那只白猫,只是哪怕心里清楚,但这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短时间内还是没法快速消化完毕。
于是他也只能僵直着身子,如同木头人般,任由着化作人形的白猫挑逗他。
而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不久前才对他抱有极大敌意的白猫,怎麽就忽然愿意待在他身边了,还和他靠得那麽近,感觉对方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亲上彼此的滣瓣了。
关于上述这个问题,李不周断然想不到,是因为他面上这副展现出的呆愣表情,才让白猫减弱了几分对他原有的一切防备。
白猫活了很多年,见过了太多人,基本从李不周看到他人形的第一眼,就能判断出眼前的这个人类已然被他给彻底迷住了。
“怎麽,我长得很难看吗,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猫故意这麽说,目的就是看李不周磕磕绊绊朝自己辩解的笨拙模样,果不其然,当他这句话刚说出口,身前涨红着的男人就结巴地说没有。
“你。。。。。。你很好看你一点也不丑,真的。。。。。。真的。。。。。。”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李不周还在尾端加了两个助词,但当他和化作为人形的白猫一对上视线时,就没由来的心虚,完全不敢注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