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帮你做一件事。”
陈迟说完,停顿了几秒,口吻复杂地继续说道:“除了立刻离开这里。”
对于陈迟当时所说的话,陈榆花了一点时间逐字逐句地拆开,再拼凑起来,往返三次,才反应迟钝地理解了陈迟的意思。
“手机。”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张嘴说话,陈榆觉得的嗓音特别难听,像是积满了灰的破锣,沙哑破碎的。
陈迟紧抿了下嘴,一副思虑沉重的样子,但最终还是给他了。
手机握在手里的重量比想象中要轻很多,他接过後,再次擡眼望向陈迟。
陈迟自然也读懂了他无声的意思,开口说没有密码。
于是陈榆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滑,就进入了主页面,再接下来的所有动作都像是出自本能的一样,仿佛他好像已经反复做过无数次。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毫无意识地播出了一个电话。
但这个电话只响了两声,就传出来电子机械声,声称这个号码已经是空号。
“打这个吧。”
陈迟和他见面後的第三句话,伴随着一张纸条递到陈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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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一位数比起他童年时期所被要求锻炼的记忆数字表也简单得多,陈榆认真扫了两眼,就将这个号码记在了心里。
第一通电话,打通了,响铃了大约半分钟,系统自动挂断。
陈榆毫不犹豫地接着这个号码打了第二通,依旧是在响了半分钟後的嘀嗒音後进行了自动挂断。
至于紧挨着的第三通,陈榆还是不带任何迟疑地点下了拨通键。
好漫长的半分钟,陈榆第一回觉得时间在自己手里是那麽的长久,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默默再次记着那串陌生的号码。
遗憾的是,第三次的结果与前两次的如出一辙,还是无人接通。
手机挂断时发出的那声“滴”,明明那麽轻,却偏偏一下就刺穿过了他的耳膜,深深扎进他的脑海里,让他一瞬间的手脚渗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凉意,甚至,没有力气再点下那个通话键。
事不过三。陈榆知道这个道理。
因此,自坐上珈禾集团顶端的位置时,他也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这是他作为商人,作为手握资本的人的原则和手段。
于是陈榆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但他并没有就此上床入睡,而是拉开书桌边的椅子,坐了上去。
柔和透明的月光堪堪笼着他的半边身子,一半明,一半暗。长而翘的睫毛垂下,遮住他眼里的暗淡。
好安静,太安静了。
原来,他现在已经不能习惯一个人了。
被尘封的日记
後来,李不周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遇见了小时候的陈榆。
他步步走近,蹲下来问身高只到他大腿的陈榆,为什麽孤单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不回家。
然後陈榆也只是非常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後,继续看手里的书。
正当李不周在想如何再找个话题开口的时候,陈榆突然把书合上,转头问他会不会打篮球。
“你要和我打篮球吗。”
“有什麽问题吗。”
“没有。”李不周笑着站起身来,向座位上的人伸出手:“你想做什麽我都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