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一片安静,因为宴北川完全不以为意,已经完全当听不见沈程硕的话,在他说话的时候,宴北川就一直跪在她身前卖力讨好。
商今悦心不在焉地两头忙,情绪一会困惑一会爽,气得一直拍宴北川的脑袋想让他停下,宴北川摇着脑袋磨蹭着直哼哼:“打脑袋要变笨了,商总你又不是没听见他刚刚才骂了我蠢……我们现在这麽忙,快点挂掉吧。我不比他更会摇尾巴吗?”
商今悦也一点都不想在沈程硕面前表演和别人亲密,而且她明显感觉到宴北川也是收着力度的:他只是为了催促她快些挂断电话而已。
更何况商今悦刚才听沈程硕坦白了那麽多之前的事,怎麽听都觉得好像确实是沈程硕更不占理,现在也来不及找更好的理由糊弄:“先挂一会,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解释。”
“他这两年里不可能一点都没调查到当初的事。”
沈程硕声音忽然拔高,呼吸也不再沉静地一次说清:“他现在接近你,如果没有想报复我的私心,刚才就不会在视频一开始的时候开口说话……今悦,不要被他骗了。”
商今悦的手指微微僵住,最後不知道是什麽时候挂断了电话,宴北川立刻抱起她的腰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索取,神情恍惚之间,沈程硕刚才的那句话忽然在脑袋中炸开。
两人的唇瓣即将相接的瞬间,商今悦警惕地按住了他的唇:“你知道沈程硕之前的事?”
四目相对之间,宴北川看着她,眼底却少了许多笑意:“嗯。”
商今悦得到肯定回答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嗡”地空了:“在报复他?”
宴北川视线清淡,没有直接回答:“今天是他先挑衅的我,我当然要呛回去。”
他话音未落,再次坚定地歪头看向她轻笑:“你教我的。”
商今悦得到他肯定回答的时候,感觉身上的每一处血肉都在颤抖,面对着宴北川笑和那句“你教我的”,还得勉强撑出一个笑。
当初教他什麽了?被欺负了就要想尽所有办法把巴掌抽到对方脸上?
她现在确实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难堪,愤怒,伤心。
她昨天觉得宴北川求包养撑腰的戏码半真半假,但足够蒙骗她宴北川是有所图谋地靠近她抵消罪恶感,也足够她适当畅想一下宴北川还喜欢她的可能性。
可如果是为了报复沈程硕而接近的她,这理由简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作为当初一同或多或少参与过“t欺凌”他的人,如果宴北川给沈程硕的惩罚是婚姻破裂,那给她的又是什麽?
但现在她起码已经感受到了自作多情的难堪。
“那我是不是还没教过你包养的规则。”
她冷声地盯着他的眼睛,一想到重逢之後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在为了这段感情迷茫丶纠结丶挣扎,她现在就无法克制不顾一切手段地找回尊严:“我刚才有允许你擅自开口吗?”
宴北川顿了下,眯起眼微笑:“抱歉,我以为第三者的首要任务,都是破坏金主的家庭,之後自己上位。”
完全没被这个试图缓和气氛的笑话逗笑,商今悦的脸越发地冷,一想到她现在迟钝到对宴北川的报复毫无察觉,就觉得遍体生寒,他的每一声适用于她的撒娇丶讨好,没准正用着最轻蔑的态度在心中耻笑着她的这一份窃喜。
她感觉自己现在难堪到了极点,低着头苦涩着摇了摇头。
“宴北川,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没什麽好脾气再跟你慢慢解释,我现在是在包养你,我是你的金主,你明明已经跟过我那麽久时间,现在要还不清楚我的脾性,很容易让我失去兴趣的。”
她紧紧地瞪着宴北川的眼睛,咬着字眼,试图找回自己的尊严:“那我再教你最後一遍,我不喜欢这个视线高度,跪下。”
宴北川神色变化着,缓缓眨了眨眼,一言不发地起身,顺从地跪在了床沿边的位置。
只要还想报复她,怎麽会放过“包养”这个可以轻易接近她的机会呢。
商今悦转过身和面无表情的宴北川视线对上的时候,觉得心脏痛得几乎无法正常跳动:还在奢望什麽呢,两人再也不会有回到从前的机会了。
她原本准备泄愤的想法,在一片静默中一点点消磨殆尽,她怒极反笑地埋着视线,擡起头时,已经变回了原本的乖戾专横。
她语气轻佻地捏起他的下巴:“我话只说一遍,既然要我当你撑腰的金主,就等于已经把你所有的选择权交到了我手上,你长着的这张嘴,只需要思考怎麽把我伺候舒服了,不是给你用来议论我今天到底是要结婚丶谈恋爱还是谈几个的,更不说掺和进我的家庭。”
宴北川垂眸听着,忽然擡起视线看了她一眼,她暗暗地咬着牙,忽然不耐烦地甩开他的下巴起身,不愿再看他一眼地找衣服穿上:“也不是把我伺候高兴了就有奖励,譬如你刚才说的那个首映会,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乖乖闭上你的狗嘴乖乖地给我等,哪怕我就是一辈子都不准备来看你了,你也得巴巴地给我等着,没准我哪天还能善心大发再给你一次面子……”
她越说越说不下去,穿好了衣服,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回过身再和宴北川对上视线,两年後第一次感到了如此地无助。
她思绪恍惚地拿起包,自嘲地笑了下:“不乐意可以随时换金主,我没有意见。”
说完後她终于可以昂起视线,大步准备带着她的自尊永远离开这里。
“你在怕我也会报复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