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陆若名这是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溶成一滩春水向东流。
柏森那一池春水皱了,但投石弄波的却不是能简简单单牵住的良人。
他是宋御河,他们之间横亘着不相配的家世丶不对等的关系以及种种流言蜚语,每一条路的结局都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可是,理智如果能轻易战胜爱情,那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必为世人扼腕,梁山伯与祝英台不必千年叫人叹息,爱情它不讲道理,叫理智者失智,端庄者失态。
柏森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
他的劫,大约就是宋御河。
陆若名秀完恩爱,旋即正色,为柏森引荐新收的爱徒祈南。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剧本和题材的事,柏森提出想去卫生间。
走出走斝飞觥的名利场,柏森环顾张望,没有宋御河的身影,怕只是痴心妄想眼花。
闫晶晶跟晏伯林热聊,影後受郁白委托帮晏伯林的忙,话题里里外外全围绕着这位共同的熟人展开,一来二去扯半晌闲篇儿,闫晶晶看陆若名走过来,忽然感慨道:“其实我也想去陆编那一组,但是柏森威胁我不准跟他抢。”
关于柏森跟闫晶晶的八卦,晏伯林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可闫晶晶却说,“柏森从出道起就喜欢陆编,好多年了。”
专业上的喜欢怎麽不算喜欢呢,闫晶晶才没有胡编乱造呢。
可是晏副主任是个醋坛子,这头绘声绘色讲柏森对陆若名犹如江水滔滔不绝的倾慕之情,那头在心里上演了一场爱恨情仇的狗血剧,心胸开阔的男人一旦计较起来,连如来佛祖都压不住。
陆大编剧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正天真烂漫地跟人谈笑风生,正宫就要有正宫的做派,然而家规不可不正。
“闫小姐,我先失陪一下。”晏伯林出活动室,陆若名借口紧随其後。
柏森出门透气,远远瞧见陆晏二人一前一後钻进放映室。
“咔哒”门落锁。
你情我愿,合情合理,地下恋跟偷情似的,柏森挑眉,玩儿得挺刺激。
记者四处埋伏,他望着那一扇门,无奈地勾唇无声地笑了,最後任劳任怨站在不远不近前帮那两人把风。
临窗而立,看萧瑟的风吹树梢动,电线杆上停着几只多嘴的麻雀,天空昏黄,似在酝酿一场大雪。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无数北方人向往江南,柏森看够了雪,他更喜欢江南的雨,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缠绵悱恻。
他向往浪漫,但离得太远,不如再等一等,看看天会不会撒谎,雪能不能如期而至。
活动现场,杨猛倒完香槟回来,他家艺人就不见了。
谁都说没看见,现场乱哄哄的,外场有大批粉丝逗留,万一在遇到极端私生,那可完蛋了。杨猛脑补出一宗刑事案件,魂都快飞了,跑出艺术中心,“咚”地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一擡头,杨猛惊呆了,“宋总?”
明灯计划啓动,十亩之间跟南山的工作量让宋御河忙得脚不沾地,从开始接洽寻找电影人相关工作开始,就没再任何场合见过他。
这活祖宗咬出一支烟,没点燃,夹在指间,问:“出什麽事了?”
杨猛说起正事儿:“柏森不见了。”
宋御河扬一下下巴,指路:“他在艺术中心二层3号放映室那边。”
“啊!哦。嗯?“杨猛发出一串毫无意义地感叹词,之後越想越不对劲,宋总知道的是不是太清楚了一点?!
宋御河催他:“你还不去找他?”
“那我先走了,宋总再见。”杨猛噔噔噔一口气跑上楼,果然看到柏森双手插兜靠在落地窗栏杆上发呆。
“柏森!”中气十足的一声在走廊回荡,“宋总没说错,你果然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