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利诺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一样,他松开那块发红到几乎要破皮的皮肤,在赫斯塔尔的嘴角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那是除死亡之外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阿玛莱特先生。”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亨特刚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腿因为站得时间过长已经开始疼痛了。
就这样,他动作僵硬地砰地一声倒在了旅馆的床上,虽然白橡镇的经济一年不如一年,但是这里的汽车旅馆竟然还算是舒服:床铺柔软,地面干净,房间隔音也不错。这是亨特能想到的最幸运的事情了,要是他忙碌了这麽多天还住的不舒服,也未免有点太惨了。
打电话来的是米达伦那个小鬼,也就只有这孩子知道他现在在哪丶要干什麽,以及旅馆的座机电话是多少。
亨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他挣扎了一下,翻身把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拽了过来,少年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略微失真,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开头的:
“斯特莱德被宣判无罪了。”
“我知道。孩子,我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偏僻,也是可以上网的。”亨特告诉米达伦,他的笔记本电脑还躺在旅馆的桌子上呢。
实际上,今天下午庭审结束後不到三分钟,关于审判结果的消息就已经在网络上传得到处都是了,看来除了维斯特兰本州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关注着这起骇人听闻的案子,就连亨特在吃晚饭的时候都没逃过白橡镇当地电视台播出的三十秒速读新闻:他现在可是身在肯塔基。
米达伦的回应是沉默不语,亨特想了想,然後开口问:“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我听哈代女士说过了,我们胜诉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等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是时候……”米达伦顿了顿,亨特第一次在这个性情急躁的孩子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的不确定,“……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在此之前一直希望陪审团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虽然这麽说可能不会很符合你的心意,但是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你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亨特告诉他,一边说一边舒展着自己僵硬酸痛的肩膀。
“我现在还是需要依靠你,毕竟我可不是赏金猎人。”那孩子轻飘飘的丶没什麽笑意地笑了一声,然後很快把话题拉回正题,就好像要假装之前那段丧气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似的:“所以怎麽样,你有什麽新进展了吗,赏金猎人先生?”
亨特犹豫了一下,他的推测和进展都不太适合讲给小孩听,尤其是一个刚刚被从坏人手里解救出来丶还得时常去看心理医生的小孩。虽然米达伦从来没有说出口,但是亨特一点也不怀疑他还会在深夜梦中惊醒。但是他很快想到,这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再是一个小孩了。
“我有了些推测。”亨特斟酌着回答道。
米达伦兴趣极大地反问:“是什麽?”
“……我怀疑这个小镇是赫斯塔尔·阿玛莱特长大的地方。”亨特慢慢地说,“我还怀疑,卡巴·斯特莱德当年也曾经生活在这个小镇,他们或许在三十年前就认识了。”
——而斯特莱德是一个什麽样的人,正在进行通话的这二位心知肚明。
第三次之後赫斯塔尔得承认自己确实是差不多失去了支撑身体的能力,到了这时候,阿尔巴利诺才半搀半扶地把他弄到卧室去,慢悠悠地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开始脱衣服。不得不说,从礼拜日园丁留给人的毫无计划的印象方面来讲,阿尔巴利诺的耐心和忍耐能力真是惊人。
赫斯塔尔仰面躺在床上,头疼稍微减弱了一点——很可能是分泌的胺多酚的作用——然後阿尔巴利诺散发着热量的身体就压了上来,他皮肤上的温度超乎寻常地像个人类,虽然赫斯塔尔深知这只是人皮面具之上的假象。
然後阿尔巴利诺卡着他的腰把他翻过来,就这样把他压在床沿上,直接操了进去。
赫斯塔尔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哼了一声,手指在床单上绞紧了。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他实际上并不喜欢这种看不见对方的脸的姿势。就好像在一两个意乱情迷的片刻,他依然无法肯定在他身後的那个人是谁。
于是他挣扎着用手肘撑住床垫,想要翻身过来,却被阿尔巴利诺按住了手腕。对方把大部分体重压在他的身上——因此更深地嵌入了他的身体,他闷闷地哼了一声——阿尔巴利诺保持着握着他的手腕的姿势,另一只手撑着床垫,俯下身去亲了亲赫斯塔尔被汗湿的後颈。
这个动作甚至拢着一层奇怪的温情迷雾,但是下一秒对方粗暴的动作完全把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挤出去了。几次高潮之後赫斯塔尔的身体依然十分敏感,在不应期之间这样粗暴的动作近乎成了全然的不适,他小小地丶没多麽认真地挣动了一下,然後就被阿尔巴利诺的动作推向了快感的深渊。
某种意义上,这人的动作也太过娴熟了,要知道他也就在比利那事之後上过赫斯塔尔一次。所以要不然就是他天赋异禀,要不然就是他在很多很多很多任情人身上积攒了丰富的经验,赫斯塔尔不怎麽想知道答案,只是提防着自己不要在喘息之间背过气去。
阿尔巴利诺小口地亲吻着他的脊背,不用支撑着身体的那只手松开他的手腕,还不忘去玩弄他的乳头。赫斯塔尔把额头抵在床单上,把断断续续地呻吟吞咽回去,就在这样的时刻——
阿尔巴利诺毫无征兆地停下了动作。
这样的行为差点没让赫斯塔尔张口骂人,他听见对方也呼吸粗重,能感觉到阿尔巴利诺的身体皮肤发烫,对方又附身下去用牙齿噬咬他後颈的皮肤,用性器缓慢而不容置疑地入侵着赫斯塔尔。赫斯塔尔禁不住腰肢发颤,就在这样的时刻,阿尔巴利诺近乎是安静地开口了。
“赫斯塔尔,你已经航行到了时间永远处于下午的陆地。”他近乎是温柔地说道,“为什麽不与我分食那有魔力的莲花呢?”
奥德修斯和他的水手们在航行的途中来到了一个小岛,那个岛上的居民以莲花的果实为生,那些果实会使人忘记忧愁。奥德修斯的三个水手吃了,就失去了回家的念头。
赫斯塔尔当然知道阿尔巴利诺真正想要问什麽,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他近乎一败涂地。抛弃一切跟阿尔巴利诺离开这个国家丶把斯特莱德的事情抛之脑後似乎太轻易了,但是……
“……不。”他在闷哼中从牙齿之间断断续续地挤出来一句,就在那一刻阿尔巴利诺重重地撞进去,险些从他的嘴唇见榨出一声啜泣。
赫斯塔尔听见阿尔巴利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亨特简单地描述了自己的猜测,毕竟他现在除了与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十分相似的那个名为“威廉姆”的孩子丶还有1987年那桩发生在教堂里的疑案之外近乎一无所获。他现在只能猜测,阿玛莱特曾是教堂唱诗班的一员,并且在身处白橡镇的时候和斯特莱德发生了什麽不愉快的过往,而斯特莱德以及那起凶杀案,他其实暂时还没有在整个推断里找到合适的位置。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米达伦听完他的猜测,沉思了许久之後说道,“……当年的斯特莱德是圣安东尼中的一位神职人员?毕竟,那个十字架是在他的抽屉里发现的,而当年的阿玛莱特先生也是教堂唱诗班的成员。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亨特知道他在“况且”什麽,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们一向都怀疑斯特莱德本人就是个恋童癖,看看三十年前那些唱诗班照片吧,这个教堂的唱诗班里都是一群八到十四岁之间丶连第二性征都还没有发育的小男孩!把斯特莱德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会发生什麽事情简直不言而喻!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三十年前那起教堂悬案反而比较好解释了,很可能是教堂里有人知道了斯特莱德做的事情,结果被他杀人灭口了?从教堂里连夜失踪的那位神职人员就是当初的斯特莱德?
在这个背景之下,阿玛莱特神神秘秘地潜入红杉庄园丶还给米达伦一把刀防身似乎也不是特别令人惊讶的了。
但是,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怎麽解释阿玛莱特为斯特莱德辩护的事情呢?
“这只是一种有可能的猜测,别抱太大期望。”亨特警告米达伦道,“有的时候逻辑作为严密的推理也是会出错的,更不要说是仅凭一点蛛丝马迹做出的推断了。我会想办法去查当年那起案子的卷宗,如果能找到当时相关嫌疑人的照片,事情就会变得更明了了……这段时间你乖乖呆在维斯特兰,WLPD应该还会派警察保护你吧?作为刚刚出庭过的证人,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无论是斯特莱德的人还是那些媒体人都要提防——”
“知道啦,知道啦,你好像老妈子哦。”米达伦小声抱怨道,“其实明明是马上要用什麽不合法的手段去搞到警局卷宗的你面临的危险更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