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却忆起祖父的嘱托——有关宋郎身後事的安排,兴许,就在这些文书里。
令漪有些犹豫。
她不敢乱翻王兄的东西,可王兄那样讨厌宋家丶讨厌宋郎,若要去问,他必定勃然大怒。
可若不翻,她又要如何才能得知?她今日是来赔罪的,不敢在此时去碰这个霉头。然按理她是宋郎的遗孀,朝廷本就不应对她隐瞒。
思忖再三,她悄悄望了眼厅外的方向,确认管事不在,随後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了书案前。
那封文书并不难找,就在一挪文书中较为上面的位置,已由王兄朱批过,也加盖了天子印玺。
她迅速翻阅过内容,见诸事安置妥当,心内微松。
放下文书,她又被案上一物牵住了视线。
是一枚精致绝伦的紫檀雕花小匣,正放在书案右上方的白玉魑虎镇纸旁,似乎主人经常把玩。
匣子尚未完全合上,露了半截黑丝绳,里面似乎装着个玉项坠,珠光盈盈,若莹莹星光自幽暗中溢出。很是眼熟。
鬼使神差的,令漪打开了匣子。却惊得素手一抖,匣中之物若玉泉倾泻,重重磕在坚硬的桌面上。
那是……她的项坠!
小小的白玉梨花,静静地躺在书案一角,玉质玲珑温润。令漪错愕地看着项坠。她的东西,怎麽会在王兄这儿?
他不是说,找不到了麽?为什麽会放在书房里,放在随手可把玩的地方。他一个成年的男子,又为什麽要留着继妹的东西?
那答案好似近在眼前,伸手可触。心底却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要拽着她坠入深渊去。令漪不敢深想,也固执地不肯触碰。
也恰是这时候,门外忽响起簇玉刻意拔高t的语声:「奴婢见过殿下!」
紧接着是晋王的声音:「你主子呢?」
「回殿下,娘子在厅内相候呢。」
令漪身如抖筛,忙把项坠重又塞进匣中,动身出去。
迎面却与晋王打了个照面,他闪身进来,她忙福身行礼:「王兄!」
见她从内室出来,他面色微沉:「你怎麽来了。」
四目相对,她清澈如溪的杏眼里明晃晃映着慌乱,却很快蕴出笑意:「阿妹来给王兄送些棠棣糕。」
苍白的唇瓣抿出一丝浅笑,她指了指正放在紫檀小几上的食盒:「东西既送到,那阿妹就不耽搁王兄了,阿妹告退……」
语罢,她匆匆掠过他,欲要离开。
小臂却被他一把攥住,大掌滚烫,坚硬如铁。灼人的热意透过薄如蝉翼的丝缕源源不断地渗进她微凉的玉骨里,令漪身子剧烈一颤,惊恐抬眸。
第17章王兄年轻俊美,她并不……
两人视线再度对上,嬴澈紧攥着她手臂,冷沉目光却如两道箭矢迫到她脸上,阴鸷又凌厉。
令漪原就心虚,被他这麽攥住不放,心间顿时乱如鹿撞。
「王兄这是何意?」她强作镇定地问,杏眼含情,如芍药笼烟,一缕散乱下来的青丝贴在鬓边,瞧来可怜极了。
嬴澈薄唇微动,本欲迫问她擅进内室之事。然他最终只是道:「你进来。」松手将人放开。
令漪忙道:「是。」
方才被攥住的地方仍漫开灼烫的热意,她脸上红如绯霞,一颗心却陷在方才发现项坠的巨大震惊里,低着头,跟他进了书房。
一本文书被递到眼前,正是方才她偷看的那本:「这是朝廷有关宋祈舟等的身後事安排,你也看看。」
那枚檀木小匣也还静静搁在桌案上,一切平静得仿佛从未发生。唯有经折装的文书被匆忙归位所产生的那一道小小的纸张摺痕,昭示着她曾来过。
令漪头顶微微发麻,她硬着头皮接过,佯作认真地浏览。
她总觉得王兄好似是在嘲讽她,就算不来偷翻他也会拿给她看。可他既没有戳破她,这样尴尬的事,她自也不会提。
对面,嬴澈一直冷眼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杏眼,并不言语。他薄唇微抿,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令漪被他看得双颊升温,却还佯作不知,安安静静将文书看完,以双手奉还:
「王兄安排妥当,阿妹没什麽可指摘的。在这里代亡夫谢过王兄了。」
「『亡夫』两个字,别说得太早。」嬴澈在圈椅上坐下,自怀中抽出另一封文书掷在桌上,「这是我让京兆府签发的你和宋家的绝义文书,从此以後,你和宋家再无瓜葛,你不必为宋祈舟守丧,婚姻嫁娶,也再与宋家无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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