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落自己身份,也舍去多馀扯皮,保全了彼此脸面。
费南舟听着耳边的温声细语,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商夏是个温柔的人,知书达理,说话婉约,是父母眼中理想的伴侣。可惜,并不是他心目中的人。
像这样的人,打发完一个还有无数个,症结还是在他自己。
他忽然就觉得非常疲惫,有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之感,抬头时,正好和一双清亮的眸子对视。
许栀身边也站着一个男孩子,模样很眼熟。
费南舟辨认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人他是见过的。
和他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似乎是有些失落,但过了会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好像没有看到他和商夏。
那天下午阴沉沉的,费南舟难得睡了个午觉,什麽事情都没办法干,醒来时仍是头疼欲裂。
他在床头坐了会儿,拿出手机来看。
上面没有许栀的只言片语,连询问一句「你是在相亲吗」都没有。
他在聊天框里打字,输入了一行又删掉了,退出来,唇边有一丝嘲讽的笑。
解释什麽?
哦,我在相亲,你也在相亲,我们真是有默契?
心照不宣的不健康关系,摊开了讲,是嫌彼此不够难堪,崩得不够快吗?
窗外雨丝飘零,打湿了透明的玻璃,冷意似乎顺着夜色随风潜入室内。
他攥着手机,松开又攥紧,反反覆覆,终於在第一道惊雷落下时脸色阴沉地将手机砸到了墙上。
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宣泄,费南舟从没有一刻这麽清晰地认识到,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控制,有些局面纵使是他也无力挽回。
-
年前的最後一天,费南舟回了趟老家。
跨进院门时,他的脚步就停了。门口的警卫换了,虽是便衣,身形气度到底和一般的保镖不一样,见了他,立正行礼。
费南舟冷淡颔首,在胡祁山的指引下径直进门。
可迈出两步就又停下,抬头望去。
楼梯口,书房的门打开了,一身便装的费璞存站在台阶上,和他遥遥相望。
「回来了怎麽也不打声招呼?」费璞存将他打量了一番,开口。
费南舟没有搭腔。
费璞存缓步下了楼梯,不刻两人就在廊道里狭路相逢,他的眸光犀利湛亮,有久经宦海的迫人威势,也有洞察一切的敏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费南舟却好似没有看到,不疾不徐地说:「费主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该远迎才是。只是,这老宅子您日後还是不要来了,故人已逝,让她瞧见您难保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胡祁山头皮发麻,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费璞存的脸色。
费璞存倒是挺镇定,只徐徐一笑,越过他在餐桌边抻了张椅子坐了,给自己倒一杯茶:「你始终觉得是我害死你母亲。但你有没有想过,她那样的出身和眼界,就算我不跟她离婚日後也难以自处。一个人是很难融入不属於自己的圈子的,那对她而言,才是煎熬。我赡养她馀生,希望她下半辈子平安度过,不卷入这场权斗旋涡,做错了吗?」
「是吗?」费南舟抬眸望定他,眉宇间浮一丝笑意,「难道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已经不足以匹配青云直上的你,你需要寻得更强的助力吗?她的性格也没有办法为你斡旋,是一枚弃子,丢弃才是明智之举?」
「她那样单纯的人,不适合这个圈子,且那时我自己也朝不保夕,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我和她分开何尝不是在保护她?」费璞存看向他,「南舟,不管你信不信,你爸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没有你想像中那麽唯利是图丶无情无义。你母亲意外过世,我很遗憾,但这并非我本意。」
「倒是你,这麽多年装聋作哑,怎麽忽然提起这件事?」费璞存喝一口茶,道。
没有什麽逃得过他的眼睛。
费南舟也没打算瞒他,颇为讽刺地说:「你何须问我?我没有什麽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他不过问,是懒得管,觉得他自己能够处理好。
「你摆了你陈叔周叔一道,甚至不顾我的颜面也要脱离华瑞,为的是什麽?我当初将这几个叔伯派给你,想助你一臂之力大展宏图,如今你却视为监视。你真的有把握在重组後入驻中信高层,继续掌控中信的话语权吗?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放弃自己为之奋斗了十多年的基业,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费璞存说。
费南舟略嘲讽地笑道:「彼此彼此。」
费璞存也笑,点了一下头:「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未来的妻子,我未来的儿媳妇,她可以家世不显丶品貌一般,但绝对不能败坏门风,让祖先蒙羞。」
费南舟没说话,胸腔急剧起伏:「败坏门风?是影响你的名声吧?」
「你要这麽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他摇了摇头,耐心告罄,转身上了楼。
费南舟没有等他上楼,而是在他上楼之前,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胡祁山脸色变了变,去看费南舟,迟疑着又抬头请示。
「让他走!」费璞存隐有薄怒。
「可是,外面在下雨……」
「那更好,把脑子里的水冲冲乾净,他就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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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和段宏去了昌平滑雪,回来後已经是除夕前一天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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