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麽意思?」颜知艰难的撑起身子,本能的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是我说得太委婉了吗?」岑玉行一只手摁上被褥,整个人覆了上来,「就是……想要亲你,想要抱你,想一醒来便看见你。」
颜知见他说着痴话越凑越近,吓得浑身哆嗦,花了仅剩的所有力气试图往床的里侧躲,却被一下子摁住了肩膀,仰面按在了床上。
「大夫说了,没事不要乱动。」岑玉行道,「来日方长,我也没说是现在就要。」
那什麽时候要?!!
颜知总算是知道这几天岑玉行在想什麽了。
他也听说过,富家子弟爱图个新鲜,脂粉堆里玩够了,便自然生出对小倌或是伶人的兴致来。
可他总以为,所谓好男风,归根结底好的是那种雌雄莫辨的模样。
而像自己这样的,如何也算不得阴柔吧?要说女相男生,唇红齿白的岑玉行自己才……!
想到对方曾那样真挚的说什麽「你是我的知己」,颜知抱着最後一丝侥幸问:「那,我若不想呢?……难道,难道你要强逼我?」
岑玉行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不想强逼你,所以你最好不要不想。」
这又是哪一国的语言?
这时,屋外传来了杂役敲门的声音:「岑小公子,您要的粥到了。」
岑玉行立刻起身,出去了一会儿,便端了一碗粥再度进屋来了。
如果说方才那种未知的不安所导致的恐惧感有十分的话,此时此刻,颜知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心里的恐惧已是数以百计了。
不敢再让岑玉行这样一匙子一匙子的喂他,颜知接过碗一口气把粥喝完,又往肚子里塞了几块糕点,他只盼身体能快些好起来,这样一来,即便打不过还能跑。
吃完了东西,县里医馆的刘大夫也到了。
因岑玉行在屋内,颜知涨红了一张脸,死活不肯让人检查伤处。
刘大夫看出他面子薄,便提醒道:「岑公子,您回避一下吧。」
「无妨。这有什麽?昨夜也看了。」岑玉行不以为意。
「……」颜知简直羞愤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夫也有些无语,「那劳烦您去厨房催一下煎药的。」
岑玉行这才离开床边,去了屋外。
直至听见屏风後传来闭门声,颜知才放松下来。
刘大夫抓紧时间为他仔细检查了伤口,又给上了药。然後才问:「手臂要看一下吗?」
「不必了。谢谢刘大夫。」颜知听到屋外还没有来人,想了想,忽然道,「大夫,您下山的时候,能不能……顺路去看看我娘,给她带句话?」
「什麽话?」
「就说我无事,叫她在家养病,千万千万不要上山。」
刘大夫答应了下来。
第20章真实意图
刘大夫走後没过多久,颜知便听见岑玉行的脚步声再度出现在了屋外回廊。
不知为何,那脚步声并未进屋,而是停在了门外,颜知正在困惑,便听见另一个人也朝这个房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岑师弟!听说颜师弟醒了,不知他好些麽?」
屋外传来的是卢师兄的声音,「我给他拿了些外敷的伤药,是我家祖传的跌打药。」
「大夫正在为他检查,师兄把东西给我就好。」
「……那好吧。你转告他,等伤口结痂,这个拿去外敷,用量不可过多,每日一次即可。」
「好。」
说完了这事,卢举真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停顿了片刻,再度开口:「岑师弟……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师兄直说便是。」
「颜师弟在青麓书院很多年了,虽然他很少主动提家里的事,但我们或多或少,其实也都知道他家境不太好。」
「自然。家境好,便不会十二岁就来书院为你们打扫浆洗了。」
岑玉行说话有时锐利的可怕,卢举真愣怔了许久,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我等年长他许多,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要他帮忙分担杂务,确实惭愧。如今他能得岑师弟你如此照看,是他的福气,但……我想说的是……嗯……唉……」
卢师兄谈吐一贯得体,颜知还未听过他如此支支吾吾的说话,他就像在组织语言似的,许久,才再度开口:「我想说……颜师弟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有些福气,以他的性子,是无法承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岑师弟。」
卢师兄已然看出端倪了!颜知听得脸色煞白,呼吸都停滞了,可屋外的岑玉行却语气无辜的反问:「不太明白,师兄说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卢举真只能说的更加直白,「颜师弟他……自尊心极强。对他而言吃苦受累可能不算什麽,但却是万万受不了被人侮辱的。」
「我明白了。师兄是想说,对颜知而言,尊严比财物重要。」
「嗯,正是如此。」
「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他的自尊心很强。不过,一无所有的人才愈发爱倔强的守着仅有的那一点自尊心。以他的处境,银子比自尊心重要得多。他年纪小,见识少,又身处困境,意识不到这一点很正常。可师兄既然意识到了,为何不告诉他,他不该被自尊心所累?吃不饱,穿不暖,并不是因为他好逸恶劳,所以没什麽可耻的,遇到难处,和人求援,大大方方的接受人的帮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