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8号
2024年1月8号
这两天我在昏睡与清醒之中反复,昏睡的时间较长,清醒的时候便只能睁眼看几眼周围,不久後便会陷入昏迷。
胸口处的疼痛也反复无常,有时候昏睡着,会被强行疼醒,随後又陷入昏迷之中。
渐渐的,似乎得到了较好的控制,发作的频率低了不少。
我今天清醒的时候,感觉好多了,体能也在渐渐恢复,醒来我环顾四周,许优然不在,就我一个人在病房里。
有种在命运面前的无奈,我不喜欢医院,但我最後还是不得不来医院,只为了那渺小的希望。
昨天,我从市里的医院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市里医疗资源更好的医院。
昏睡的时候我梦到了很多,胡思乱想了不少东西,但真的醒来,我却脑袋放空,感受着这世间的温度。
许优然推门进来,我朝她笑了笑,应该笑的不好看吧,我脸部的肌肉好几天没动了,都僵硬了。
她站在原地眸中忽的泛起泪光,过了一会才走近,握住了我的手,“感觉怎麽样了?”
“好多了。”喉咙刺挠的难受,只能简单的说几个字,声音也是如同枯树枝一般枯哑。
“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不疼。”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跟布满血丝的双眸,心疼的抚上她的脸,僵直的手指缓慢的摩挲她的脸,好难受。
我後悔了。
我当初就应该明确的拒绝许优然,然後躲得远远的,这样,她就不会为了我这麽操心了。
而我,就该在前两天发作的时候,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默默死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许优然捂住我放在她脸庞的手,“别想太多,你一定会好的。相信我,我会用尽所有手段,去救你。”
我心中深知目前全球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医好我,但我依旧应着:“嗯,我相信你。”
我这个病是先天的,罕见病,主要问题出在心脏处,平时看起来就是比普通人免疫力弱点,但发起病来,却很疼,疼的无法呼吸。
虽然跟心脏有关,但问题不止是心脏,所以心脏移植手术对我是没用的。
医疗手段只能将发病频率降低,却无法根治,到後期,痛感日益强烈,我将在某次发作中死去。
小时候,我也曾奢求自己的病能好,然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但我的存在,却给家里人带来了不幸,因为我,原本还算小康的家里背负起了债务,父母四处奔波劳累为我治病。
直到,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去,他们走的很突然。
我依稀记得,妈妈眼角的皱纹,鬓间的白发,以及走前,那双粗糙的手抚摸我时的温暖,她温柔的看着我说道:“小小乖,好好在家等爸爸妈妈回来,带你去吃火锅。”
而他们走後当晚,我再次发病了,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忍受着疼痛,等待着父母的归来。
可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之後,我被好心的姑姑一家收养了。他们背负起了我父母的债务,而我,从这之後我开始抗拒治疗,放弃治病。
明明治疗无望,哪家得到的结果都是那样,但却怎麽也不放弃,在一个无底洞里不断的投入时间跟精力,直至走向毁灭。
事情虽然发生在我身上,但我不能理解,我已经自我放弃了。
且不能再拖累另一个家庭了,姑姑姑父是很好的人,小时候来我家每次都会给我带好吃的。
在我态度坚定的长期的抗拒下,姑姑只能由着我去了,毕竟,在我父母那麽长时间的努力下,我的病依旧没多大进展,无药可治,放弃挣扎。
但我还是偶尔会被带去检测一下病情,去预估自己的寿命,还能活多久,不过上了大学之後我就只去过一次,还是在跟许优然在一起後去的。
我不喜欢医院,我讨厌医院,讨厌这个病。
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