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姜羽初倒完茶便坐下了,侧过身对着周征铭,“遇到的不少客户都是喜欢茶道胜过品酒的,接触多了也懂些皮毛。”
周征铭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自谦,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像他这样能在礼仪方面做这么细致的,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转头看向周悬,周征铭道:“我这个儿子从小被宠坏了,大学的时候也没对他多提要求,学了雕塑,在新闻这一块完全没经验,带起来不容易吧。”
“怎么会,”姜羽初弯起眼眸,先回头温和地看了周悬一眼,然后继续面对周征铭,“令公子的领悟能力和敏锐度都很优秀,能一眼看到问题本质,这是做新闻必不可少的。”
“那你是觉得,他这段时间的表现都没问题,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周征铭的神情不变,却毫无征兆地话音一转。周悬瞥向姜羽初,想看他会怎么答,姜羽初唇边的笑容都没有淡去,甚至没有多思考就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每一行刚入门的时期都是最难的,我相信令公子只要多点时间接触,很快就会感受到做新闻的真正乐趣。”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也没有心虚的表现,还一副诚恳征询周征铭认同的态度。周征铭很快就笑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紧张氛围也悄然散去:“看来让你带他是找对人了,以后我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用心,必要时也可以敲打。”
一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且没有抗拒权利的周悬发出不屑的嗤声,周征铭瞪他一眼,姜羽初则道:“周董您放心,令公子很懂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谈完了正事,话题又绕回了周征铭喜欢的茶道上。
姜羽初向周征铭推荐了一款比较小众的新茶,虽然是助农产品,但品质上乘口碑很好。周征铭让他改天带点给自己尝尝,还问起了茶田方面的知识。
周悬一直没插过话,他低头看手机,注意力却在姜羽初身上。原本以为姜羽初只懂皮毛,问多了就会露馅,没想到他在这方面的知识确实丰富,每句话都有理有据。
不过也许是语气的缘故,周悬总觉得他故意在巴结董事长。好几次都使眼色给老爸,想提醒老爸别上当被哄得那么开心,可周征铭完全不搭理他,聊到兴头上,还把手放到姜羽初的手背上拍了拍。
就是这个动作让周悬待不下去了,他条件反射地想起了保龄球俱乐部的所见,也不管起身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对周征铭道:“不吃了,我妈还在家里等你,聊差不多就走了。”
周征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姜羽初也被打断了没说完的话,二人双双转头看向他。
“你先回去吧,”周征铭说,“跟你母亲说我晚点再回。”
他不是在征求周悬的意见,说完就让姜羽初继续。周悬在原地杵着,眼见那两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了片刻索性把椅子扶起又坐了下来。
姜羽初背对着周悬,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比刚才更为强烈。
他想不通是哪里又惹到这位少爷了,明明从进来到现在他都一直在帮周悬说话。
好在服务员很快端上菜,吃完饭,周征铭在离开之前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带周悬出去跑新闻。
明天就有个美术馆新馆落成开幕的采访,姜羽初表示会让周悬一起去。
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征铭回头让周悬跟自己一起走,周悬却没动作,只淡淡地说:“爸你先回去吧,姜总编也喝多了,我送送他。”
看到儿子居然懂得为领导着想了,周征铭属实感到了一些安慰,便和司机先离开了。
包厢终于安静下来,桌上的菜还没收拾,虽说一开始没喝酒,但后面聊到兴头上,周征铭还是点了一瓶白的。
姜羽初喝了差不多有二两,他靠在椅背上,老板走了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眼神有些呆地直视着前方。
周悬盯着他的脸,他慢半拍地感觉到了,眼珠子动了动才转过来对视。
桃花眼里含着湿润的光,左眼下方中间的小痣因皮肤泛红变得明显了。手掌撑着椅子,姜羽初缓缓站起来,去墙边拿外套穿上,回身时又撑了一下墙面。
“不用你送了,我叫代驾,你也回吧。”
他说完就要开门出去,这时一股力道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转了过来。
周悬是突然发力的,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视线也跟着打转,好不容易站稳了,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趴到了周悬怀里。
他抓着周悬的上臂,能感觉到卫衣面料下勃发健硕的肌肉弧度。周悬的双手搁在他腰间,虽然是借力给他,但两人靠得太近,近到他一呼吸就能闻到周悬颈间的古龙水味道。
幽冷的清泉,融合了柏木淡雅和缓的静息。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也是这样搀扶着腿软的他,温柔地问他怎么了,能不能自己走。
那声音很好听,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如同一道能把他从悬崖边上解救上来的梵音。
错乱的回忆尚不及捋清,身前托着他的人手一松,退开一步,眼看着他摔坐在了地上。
尾椎一阵刺痛,姜羽初伸手去揉,面前的人却绕开他走到门边。等他再回头去看时,周悬已经不在了。
意识因屁股的疼痛清醒了不少,姜羽初皱着眉,确定周悬的脚步声走远后,他一掌拍在地毯上,小声地骂了一句“操。”
作者有话说:
新春快乐~(虽然今天周悬又欺负老婆了,但是后面他会发疯宠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