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亭曈兀自斟酒,没怎么管他。那白皙又消瘦的腕骨握着切割出多块棱角的玻璃杯,搭在膝盖上,眉眼间看起来有些疲惫。
陆承渊看了人一会儿,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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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亭曈离开时,他强压下那股当场就把人绑回来的冲动,死死地摁下那即将抬起的手势,以没让身旁的人听从他的指令。
孟亭曈关门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突突直跳的额角,连带着他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
冲进去,绑起来,关回去,每天每天只对着他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再有任何不受他掌控的可能。
只需要简简单单地抬手,亦或者是只需要他对身旁的人点一下头,他所有的肖想就都可以于此刻成真——
可攥紧的拳已经用力到发抖,被水汽打湿的发丝落在他眼前,他站在人门前,死死地盯着那什么也看不到的房门,最终也只是抬起手,翻转手背,将那暴起的青筋尽数散了去,轻声叩了三下。
门开,然后那房间内又传来流水声。
他终于走进了一道门,屋里却还有另外两扇。
他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站在房间之中,听着那潺潺水声不断地冲刷着屋内人的躯体,仿佛也在洗刷着他的心脏。
直到他看到人走出来,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以克制住将人圈禁起来的冲动。
可当他只能握得住冰凉的酒杯时,那双往日里平静地从不起波澜的双眸望着人,满满都是不知所措。
关起来。
陆承渊想。
把人关起来,谁也不给见。
再也不会有猥琐的视线会落过来;再也不会有人胆敢肖想他;再也不会有惹人不快的任何事情发生;就养在他手心里,他捧着惯着想问他要什么都行——
只要人能对着他笑。
哪怕是哭也可以。
只要关起来就好了……
陆承渊几乎是绝望地闭了闭双眼。捏着酒杯的手背上攀着青色的血管和筋脉,灼热的呼吸近乎是再也压抑不住,他看着毫无防备坐在他身旁的人,恶念与□□呼之欲出——
然后那人偏头,半湿的长发垂落在脸侧,轻声开口问他:“玩游戏吗。”
陆承渊:“。”
孟亭曈找出来一副崭新的纸牌,在手中翻了几个花,随后动作停顿了片刻,突然动了点儿讲究公平的良心,将那些纸牌随手向上一扬。
纸牌在空中洋洋洒洒,簌簌飘落,落在厚实又柔软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他笑。笑意却疏离又淡然,随后似是无所谓般地开口:“真心话大冒险,陆老师会吗?”
修长的指尖随意落在一张纸牌的背面,“猜大猜小,遇7三杯,一人一次。”
纯凭运气。
陆承渊喉头滚了滚,这才压抑着绝望的沙哑,沉声道:“好。”
孟亭曈喝了口手里的酒,随口道:“那陆老师先来吧。”
“小。”
孟亭曈翻牌,梅花A,陆承渊胜。
他笑着拽过酒瓶,先将自己空了的杯子加满。他已经做好了那人要问他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的准备,随后却听到人问:“真心话。为什么生气?”
孟亭曈动作都没停顿,下意识笑着反问:“我哪里生气啦?”
说谎。
陆承渊不语,只一味地盯着人瞧。
好吧。真心话。孟亭曈默默别开那沉静目光的注视,勉强摸了把自己刚冒出来的良心,笑着认下,自罚了三杯,最终也没有给人答案。
第二轮由得他猜。猜错,又是陆承渊胜。
“真心话。”陆承渊又问:“怎么样可以不生气?”
孟亭曈随口就来:“那陆老师自罚一杯?”
随后眼瞧着陆承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孟亭曈那被藏起已久的良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把,几乎是有些失笑,这又改口:“真心话不算,这次该轮到大冒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