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了陛下,心中满溢喜悦,血液筋脉都能活络起来,自然就不再畏寒。”
青年忽一抬眼,看向对面的夏潋,又道:
“夏公子无法体谅这番情思,想必也是因你常伴陛下身边的缘故。刚刚说夏公子是刻意羞辱,是臣失言了,还请不要见怪。”
“只是臣平日里说不出口这些话,强装着冷漠从容,却被误会别有用心……”段晏的眼睫颤了颤,语句凝滞,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殿中一片寂静。
夏潋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宁诩:“……”
刚刚不是还在问罪段晏,怎么话题忽而就拐回了他身上?
他冷落段晏许久,次次都拒绝得很过分?
胡说八道!明明是段晏总是习惯用花言巧语骗他到榻上,做那等风月之事。
咳,不过话说回来,第一夜,确实又是他先朝段晏伸出了魔爪……
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宁诩开始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对,段晏刚刚还说……一见到他,心中就满溢喜悦之情。
喜悦之情?
宁诩抬手捏了下眉心,蹙眉想,段晏是在用这样隐晦的语句表白,还是干脆又是唱了另一出戏?
他明明知晓,这人装起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也是信手拈来吗?
但若是一联想到昨日夜里,段晏当着他的面,自己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瓶药水,甚至血脉逆行而致吐血,发疯般亲吻他的回忆,宁诩又有些举棋不定了。
做到这种地步……
殿中三人心思各异,最后,还是夏潋率先吸了一口气,道:“对不住,刚刚是我言语不当,之后不会了。”
段晏始终垂着眼,没说话。
夏潋又从袖中取出一团包着的帕子出来,放在小桌上打开,里面是几片青瓷瓶碎片。
“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段公子释答一番。”
“这是从寝殿中拾得的,御医检查过,这些碎瓷片中沾着的东西,是可致人遍体生热的……药。”
“段公子,这是宫中严令禁止的违禁物,你从哪里得来此物?给陛下服用此物,不怕被定下大罪吗?”
宁诩看着那熟悉的青瓷碎片,眨了眨眼,率先坦诚解释:“段晏没有给朕喝这个。”
夏潋一愣,耳尖有点发红。
不是宁诩服用了,那就是……
他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的功效,见宁诩一夜过去气短虚弱,而段晏仿佛没什么事,还以为……
——那宁诩昨天晚上,岂不是过得很辛苦?
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去了不相干的地方,夏潋忙回神,又说:“但还是要问问,此等违禁物从何处而来。”
段晏思考了短短一瞬,开口承认道:“是宣王给的。”
宁诩咬牙想,朕就知道!
这个药和穿书第一晚的他和段晏中的那药,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时他和段晏,或许都只喝了一点点。而昨天晚上,段晏把一整瓶都喝下去了。
宣王宁阆到底囤了多少这种奇奇怪怪的药物,从西域批量进口的吗?!好一个无证黑心代理商!
夏潋又问:“王爷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东西?”
段晏淡淡道:“宣王曾于一次宴会上见臣闷闷不乐,他让臣若是想争宠,可多给陛下服用这个秘药,才能勾住陛下的心。”
宁诩无言以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话问完了,夏潋点点头,起身道:“段公子的话,我们自会核实,如今贼人还未能捉拿归案,宫中并不安全,还请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避免危险。”
宁诩也站起来,跟着夏潋走到殿外,突然见他停下了脚步。
“陛下……”夏潋回身,扫了一眼殿内,轻声问:“您要不要……留下来陪一陪段侍君?”
宁诩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他也转过身,顺着夏潋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段晏还坐在小桌边,头微垂着,瞧不清脸上的神情,只让人觉得他此时脆弱无比。
宁诩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