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
之後的日子似乎一如平常,但在灾难之後,确实有什麽不一样了。
回东京後五条悟和晴琉见了一面,葵彼时在外处理灾後安置的事宜,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麽,但这日之後五条悟又忙了起来,或是与京都五条家的人见面,或是和夜娥校长硝子他们商量着什麽,明明住在一起,葵却仿佛养了一只散养的猫,除了每日固定时间的吃饭睡觉,居然很难见他一面。
可是时间终有界限,在他生日来临之际,葵还是知道了他在忙的事——关于五条家家主的交接以及一些身後事的处理。
身後事,葵很讨厌这说法,但这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最後的大战之前,五条悟开始处理一些身後事。
“葵,我知道你很在意,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准备,”这日的会议上,在葵再一次没能接上话後,晴琉提醒道。
“更重要的事是指准备好如果五条悟输了该怎麽办吗?”葵很难冷静,这日的会议是商量大战後的安排,晴琉的桌上有两个提案,一个是五条悟赢了该如何安排,还有另一个是宿傩赢了该如何安排。
“葵,别太意气用事,”晴琉警告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想五条悟输了的可能,但我们的身後是一亿个普通人,我们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抱歉,我还是接受不了,”葵沉默,最後选择离开会议室。十年的感情,现在让她去思索五条悟死後的事,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时间一但过了12月,气候一下子转凉,这几日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雪,葵到了大厦门口时雪已积了薄薄一层,五条悟正蹲在绿化旁捏雪人。
“会开完了吗?”小小的雪人被他拢在掌心送到葵面前,他还在雪人头上缀了一片绿叶:“生日礼物!”
“我不想坐在那里,”葵有些任性地说道,接过了雪人,小小的雪人触及温热的掌心,底下有点融化。
“那今天要去聚餐吗?叫上惠和津美纪,我订了蛋糕哦!”
“你没什麽想说的吗?”看着他轻松的表情,葵难以忍受地问,明明还好好地活着,却被人考虑着“身後事”,怎麽想都很奇怪吧?
“习惯了吧,”他耸了耸肩:“咒术师是一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一旦成为咒术师,你的周围充斥着死亡与诅咒,除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坚持着不在癫狂中沉沦,直到死亡你的未来别无可能。”
“不过……”看着葵,他笑了一下:“葵还有机会回去哦!葵现在只是五条老师专供体验版啦~”
"但……一旦看到了真实,让我怎麽轻易地接受那个看不见的世界?"葵笑不出来。
“没关系哦,这个世界只是这样存在着的嘛~”五条悟拍了拍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只玉镯帮葵戴上:“今天是葵的生日诶,这是今年的生日礼物!”
一年一度带着守护的玉,葵怔了一下,她想起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损失在涉谷和薨星宫的玉了。
“去聚餐吧?惠今天负责处理足立区那边的诅咒,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葵又提了津美纪:“津美纪在志愿者队那边帮忙,我叫她喽~”
“想去哪里吃?”五条悟打开了手机打算预定,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如今不比以往,他又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手机:“好多店都没了,真可惜诶!”
“日本末日,”葵一顿,好似确认般地问了一句:“你会赢的对吗?一定会赢的!”
“会赢的~”他轻松地挥挥手,赞同道。
***
葵和五条悟的生日只差一天,葵生日那天他们以家庭聚会的方式度过,然而第二天五条悟的生日,却没有举办任何聚会。
葵订了蛋糕和他两个人度过,她本来想问他为什麽不叫学生们一起来,五条悟摆摆手说“学生们都有事”。
“偶尔也会想过一个安静的生日,”他道,讲他以前在五条家每次生日都搞得特别隆重。
“明明是我过生日诶,老爷爷们比我还要激动,”他在生日蛋糕上插上了“29”数字的蜡烛,语气奇异地感慨道:“29岁了诶!”
“29岁了欸!”葵同样感慨,五条悟就坐在对面,时光仿佛在他脸上停滞,明明是奔三的大人了,却依旧长着一副少年的脸。
“许愿吗?”葵问他:“展望一下未来?”
“我不信这个哦,”他摆手,吹灭了蜡烛兴致勃勃地切起了蛋糕。
“连个祝愿都不愿意留下吗?”
“那会变成诅咒的啦!”他笑。
***
12月24日这天又开始落雪,昨日夜半开始的降雪一直到早晨才初停,日光初霁时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雪毯,然而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在意这些。
一发“茈”开啓了新宿决战的序幕,彼时的葵没有出现在战场,她忙碌于灾民安置现场,布置着那些关于普通人生存的工作——关于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如何生存以及灾後如何重建的问题。
咒术师们开始了决战直播,通过手机葵在忙碌间馀看到过几个镜头,看到他那密布全身的伤口,看到他术式熔断後满身飙血又疯狂地迎上去。
他该是欣喜又满足的,他似是酣畅淋漓地享受着战斗,葵从未见过他如此疯狂又满足的表情,犹如恒星燃烧将自己的生命与未来一并献祭。
“我们会赢吗?”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战斗,年幼的孩子被大人们遮住了双眼避开了镜头中那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而在镜头中的双方又一次进行领域展开後,她懵懂地问道。小孩的认知尚且纯白,她并不知道这场决战关乎着这个国家的未来,她所知的仅仅是好人与坏人的决战,白发的好人与粉发的坏人正在进行一场凶狠又残酷的死斗。
“会赢的,”葵站在需要分发的物资之前,低头查看着今日份的物资领取单录,听到这个问题,她笑了一下,看着新宿方向眼神缥缈:“肯定会赢的!”
小孩抱着她今日份的食物,突然朝葵摊开手,她的手上覆着一层微光,那是咒术的痕迹:“等白发的哥哥赢了後,我可以给他治疗哦!”小孩纯粹又善良的眼睛注视着葵,她说她学会了治疗,以後可以当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啊,是反转术式。一瞬间,葵就认出来了。
“抱歉抱歉,朝绘还小不懂是什麽意思,”照顾着小孩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她匆忙地握住了朝绘的手,试图将那特殊才能掩藏下去,她依旧是看不到咒术的普通人,对于咒术师那残酷的未来,老人本能地想让朝绘远离。
然而当她成为咒术师时她就已走上了一条後路不断坍塌的单行道,葵蹲下了身,在手上点燃了一点咒力与朝绘相触。
“是很厉害的才能,”她轻声地道着,问老人朝绘的爸爸妈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