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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和章言礼乘车回到家,我翻开那一本《金色梦乡》,二十三块五毛钱卡在了新的一页。

——四平八稳的日子里,谁都能讲出几句大道理。主张人权,占领道德高地很简单。但当暴风雨来临之时,人们就慌了手脚,再无力顾及所谓的正确,只能随波逐流。人就是这样。

书页上的话,轻飘飘的。

夜空中,闪电像是横亘的巨大峡谷,雷声轰鸣,钟楼传来十二点的钟声。我不由得想到自己那句没有说出口的祝福——章言礼,希望快乐渗透你,悲伤远离你。

自己把这句话说出口,总觉得矫情。

但爱又哪里有不矫情不俗气的?

饮食男女,这个词换做是饮食男男也是一样。

谁都能对爱情这件事说上几番大道理,每个人都是哲学家,可当爱情这件事落到自己身上,却真的没有那么好处理。

楼下柿子树旁的路灯,像橘子味的真知棒棒棒糖。章言礼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把我看向楼下的目光也一并拽回来,铺天盖地地落在他身上。

他刚洗完澡,左眼眼尾的小痣上也沾了水,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衣,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两只手上的睡衣袖子都往上挽了两折。我曾在靠着他怀里时,趁着他入睡,碰过那颗小痣。

很漂亮,触感很好。

“我和你讲点事情。”章言礼说,“跟我出来一下。”

于是我从床上起来,把书放下,藏起来,连带着藏起自己那些经年来对章言礼的想法。

玫瑰花已经被醒过,放在花瓶里。还有一些放在黑色的大理石吧台上。

客厅氤氲着甜美的花香,电视放着海城财经新闻,有一幕画面切过去,我看到了章言礼在电视上出现。一切都好像不是那么糟糕。

“一定要喜欢我是不是?”他问。

“嗯。”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如果我不让你喜欢呢,能放弃吗?”

“不能。”

“即便我撵你走?”

我坐在他面前,手不安地握在一起。他面前摆着他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显然刚才章言礼在客厅里,就一直在烦恼这些问题了。

我问他:“威士忌我能喝吗?”

章言礼把酒杯递给我。

我仰头喝掉,酒液刺痛我的喉咙和胃,像是喝掉了满满一杯玫瑰花刺:“你撵我走,我还是喜欢你。改不掉。”

章言礼说我犟,然后他伸手,食指抵住我的额头,弹了一下:“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对待你。我怕伤害到你,又害怕不能在感情上满足你。你别着急,再等等。”

额头被章言礼弹过的位置,很痒,酥酥麻麻的痒。

我笑起来,眼睛都笑得酸了:“嗯,我等。”不管多久,我都等,只要有一个希望,让我为此丢了性命也是可以的。

在我八岁以前,记忆里是没有章言礼的。

从巷子口到家那一段路,像黑色巧克力一样黑,没有路灯。姥爷每日会在家里打牌。

为此他购买了牌桌。

秋天,姥爷在银杏树下的院子里打牌,几个牌友找上门。银杏叶子落在他们的茶盅里,他们也不管,把叶子挑出来,就继续喝茶盅里的茉莉花茶。

我因为胖,被姥爷罚在院子里做运动。

我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从院子这边,滚到院子那边。因为姥爷懒得打扫院子,所以院子里有许多银杏叶垫着,坐上去十分柔软。

叶子金黄,像成熟的芒果的颜色,银杏果这时候还没掉下来,所以并不臭。

姥爷和牌友提起章言礼,我就在旁边听。拿着扫帚,耳朵凑过去,然后一头栽倒在姥爷的后背上,他手里的牌被不小心推倒,所有的人都见了他的底牌。

“你小子要造反是不是?”姥爷问。

我举着扫帚,身子胖乎乎地往前一顶,肚子圆滚滚的,嘴里铿锵有力地说:“我打扫卫生,不造反。”

“你还有理了?”姥爷把自己那副臭牌推出去,耍赖想要重新开一局。

叔叔们不服气,于是和他理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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