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夜
初雨红着眼眶说出她的理由:“你买的电热毯是双人款式,我打开电源,两边都暖了,我们一起睡,都暖和,也不浪费电,为什麽不行!”
有些双人床用的电热毯,电源无法分开,按下开关,整张毯子都会发热。
後来産品做了改进,电源分开,可以控制两边的温度,但言迹买的就是改进前的旧款式。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麽。”
言迹的语气稍微缓和,“你不用担心电费,我能给你买电热毯,就说明我负担的起这笔开销,双人款式能让整张床温度提升,你怎麽睡都不冷,我特意买的这种。”
气氛僵持不下。
插着电源的台灯,此时骤然熄灭,室内陷入黑暗,等他们的眼睛适应暗度,勉强能依靠朦胧月光瞧见对方的位置。
停电後,失去光源,言迹的复习计划泡汤。
初雨和他赌气一般,回到房间,钻进冰凉的被窝蜷缩身体取暖。
热水袋是充电式的,这会儿发挥不了作用。
她给手心哈气,馀热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那转瞬消逝的火苗,温度短暂又低微。
言迹挪步,准备躺回沙发休息。
茶几的玻璃角磕到他的腿,他闷不作声捂腿坐进沙发,视线顺着角度往奶奶房间的方向看去。
那扇门,很久没打开了。
奶奶去世後,他锁上房间门,让里面所有东西维持奶奶生前的模样,每逢烧香的时候才会进去。
点完香,他又重新锁门,不再踏足半步。
似乎只要保留着房间原样,不弄乱里面的陈设,就好像奶奶还陪在他身边,从未离去。
宁愿一直睡沙发,也不愿意占掉奶奶的房间。
言迹在某些主观事情上,固执地可怕。
初雨打了个喷嚏,言迹担心她感冒。
还不等他关心,她再次发问:“哥哥,真的不能和你一起睡吗?床太大了,好冷,我睡不着。”
少女嗓音带着被冷到颤抖的可怜。
言迹没吭声。
初雨知道他在听,继续央求:“你就躺我旁边,帮我盖盖被子,行吗?我喜欢侧躺着睡,但是後背盖不严实。”
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响起。
言迹拗不过她,抱起他的被子来到卧室,又找出几片暖身贴给初雨:“你贴睡衣上,躺好了我给你盖被子。”
“你同意和我一起睡啦?”她接过暖身贴,不死心地确认。
言迹铺好被子,和初雨保持一定距离:“就今晚,明天来电了你自己睡。”
整张床,他仅占五分之一的位置,躺的非常靠边,稍微再往外一寸,就会掉到地上。
两张被子之间隔着楚河汉界。
“我躺好啦!”初雨的後背对着言迹,“哥哥帮我把被子往上面拽拽。”
言迹听话照做,替她把被子拉紧裹好:“可以睡觉了吗,小鱼灌饼?”
外面卖的鸡蛋灌饼,摊主会把鸡蛋液均匀灌进膨胀的饼皮里。
陷进被窝的初雨,就像被控制的鸡蛋液,不仅失去行动力,还被整张饼皮般的厚重棉被裹在其中,可不就是小鱼灌饼吗。
“可以。”她嘴上这麽说,躺了一会儿,又朝言迹这边翻身。
言迹再次倾身给她拽好被子。
距离过近,她能闻见言迹身上的洗衣粉味儿,他的体温透过衣料,往外散发热气,在寒冷的冬夜,让她感受到一丝紧贴的温暖。
等言迹躺回他的被窝,洗衣粉香气跟着飘远,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刷新存在感。
初雨有些困倦的话音送进言迹耳朵:“哥哥,你身上的味道闻着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