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寿安堂,江如簇才松了口气,入目再也不是茫茫雪色,而是朱红的墙,漆黑的瓦。
平儿羡慕道:“寿安堂打扫的真干净,地面上竟半点雪影子都找不到。”
江如簇轻笑不语。
擡眼,看到正站在廊下瑟瑟发抖的江如籔。
看到江如簇,挑帘丫鬟栀子急忙迎上来,恭敬行礼:“女公子,老夫人正在中庭见要客,交代两位女公子若是到了,可先到耳房取暖等候。”
在耳房炭盆边安坐,江如簇身上瞬间暖起来,她舒服的透了口气。
扭头看了平儿一眼。
平儿立刻会意:“栀子姐姐,不知女弟公子何故站在廊下?”
说起来,栀子比平儿还小些,受了一声姐姐,她立刻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拉着平儿往门口两步,低声说话。
原来,江如籔早就来了。
她一进寿安堂,便火急火燎的吩咐丫鬟,让通报老太太,说有重要事要说与老太太定夺。
可那时,老太太亦得了前院消息,正要收拾停当迎客,顾不上她,便交代她先至耳房休息。谁成想,江如籔竟不肯,冒着大雪,直接立等在了廊下,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
不论栀子她们怎麽劝,她都置若罔闻。
偏她是江家女公子,栀子她们不能把她硬塞进耳房,只得任由她胡来。
这些,本不应该说于江如簇听。
栀子在老太太院当差,最是知道江老太太的脾气。她老人家是鼎实世家出身,最重规矩,治家训仆向来庄重敦肃。正因如此,江家才不似太原郡的其馀商户,轻挑奢靡,意外的得了个好名声,甚至给家族带来实实在在好处。
要换做别人,她决计不敢搬弄口舌。
但江如簇身边的丫头,对她们这些老太太院的姐妹都十分敬重。
就连江如簇这个主家女公子,也比别的公子女公子待她们要和蔼些。
何况,她也隐隐觉得,当着贵客面,叫女弟公子那样站廊下,确实不太好。
知道的会说女弟公子孝顺,要换作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为人严苛,故意刁难女弟公子。
“平儿,你去找女弟,就说我近日翻阅古籍,偶有所得,竟发现一个顶顶好的润颜膏方,知她一直在寻,想将方子告知于她,与她一起切磋讨论。”
平儿领命而去。
片刻回转,江如籔果然跟在身後一起进来,兴致匆匆问她。
“是什麽方子,阿姊快与我说说。”
“冬天最是干冷,又接二连三遇逢暴雪,外头好多铺子都关了,我正缺润颜膏呢。”
江如簇也不多话,一连报出一长串药草原料,正是前些日,她在一册古旧书简中看到的润颜膏方。
江如籔见她说的都是养容妙品,立刻默记下来,欢欢喜喜道了谢,又说等配出来给丫鬟们用了,如果真的有效,以後江如簇的润颜膏都由她包了,便准备出门去,继续到廊下等。
“等等。”
江如簇叫住江如籔。
“女弟是否准备向祖母进言,由我家开仓放粮,设粥棚救济流民?”
“阿姊怎知?”
江如籔意外驻足。
江如簇指了指对面的软榻,示意她坐下说。
“女弟善良纯粹,又聪慧多思。今早听丫鬟禀报,说家里被大雪压塌了屋角,我便猜到女弟会有此想。”
“女弟只说,是也不是?”
江如籔被夸的红了脸,羞怯点头,敬仰的望向江如簇。
“阿姊是不是也和我做同样想,阿姊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必不忍听到街上流民流离失所,被冻死饿死消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