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推门离开,宫循雾跟上去穷追不舍,叶妜深也想追出去让皇上写个圣旨不准他跟宫循雾在一起,这种口头命令对于宫循雾来说就是耳旁风,根本就不会听。
但他现在不宜走动,只能目光遗憾的看着他们离开,听见宫循雾与皇上辩驳的声音越来越远。
叶妜深在捂着腹部,想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鞠粟说这是中毒后经常会有的情况,要养一阵子才能彻底好。
叶凌深推开门,叶妜深朝他看过来:“二哥。”
“方才皇上来了。”叶凌深眼神有种认清现实的空茫:“如果皇上都不能强硬的制止祁王,那我螳臂当车有什么用?”
“二哥。”叶妜深朝他伸出手:“我想你因为这件事愧疚,也不想你被此事挫伤自尊。宫循雾只是身份高贵,抛开他是皇帝胞弟的身份,他没什么了不起。你不必因为皇室威压觉得自己无能,这就太傻了。”
叶凌深眼神微动,他承认叶妜深很懂的怎样安慰他。
他走过去,在叶妜深床头坐下,听了叶妜深的话他的负担小了一些,坦白自己的软弱也变得轻松起来:“我方才睡到一半被皇上跟祁王的争辩吵醒,但是我根本不敢、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只能提心吊胆的听着,在皇上出来时只能阖眼装睡。”
“好汉不吃眼前亏。”叶妜深朝他微笑:“但是我知道,若是皇上下令处死我,二哥一定会冲出来阻止。二哥,若真有那一天,我不会因为你蚍蜉撼树而感动,我只会生气,我不要你陪我去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宫循雾推门进来:“你们都不会死。”
叶凌深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但眼下的处境不是他同宫循雾争斗的时候,在宫屹胤与未知势力被解决前,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三人算得上平静的过到了中午,叶妜深伤口痛端不动碗,叶凌深一直不准宫循雾靠近,只要宫循雾端起药和水,叶凌深都会抢过来亲自喂叶妜深,不给宫循雾一点机会。
宫循雾发现了但是没有与他计较,在叶妜深面前表现的谦和君子。
但叶凌深实在是不会照顾人,在叶妜深一口粥还没咽下去的时候,他第二勺已经怼到叶妜深唇边了。
宫循雾忍不住抢下伺候叶妜深机会,而叶凌深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坚持。
叶妜深突然多了大量卧床时间,没有行动能力便只能思考,宫屹胤已经不需要担心,但用帐暖香的还要四皇子宫栩胤的养母贤妃。
叶妜深这回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他必须要找个机会见一见宫栩胤,或许宫栩胤会来探病。
到了晚上该沐浴的时候,叶妜深幽怨的躺在床上,想洗澡但是鞠粟不让,鞠粟说只能用湿帕子擦一擦。
这完全说到了宫循雾心坎儿里,叶妜深不愿意,他提出想要若琊帮忙,被宫循雾一口回绝。
但他又不能不洗澡,一直纠结下去只会被宫循雾在心里嘲笑,于是他同意了宫循雾的帮忙。
整个过程对叶妜深来说相当艰难漫长,他感觉一被湿帕子碰到就寒毛直立起鸡皮疙瘩。
而宫循雾神色坦然,其实心里早已经心猿意马。他把叶妜深仔细的擦干净,能感觉到叶妜深大气都不敢出。
擦完后叶妜深已经把自己挪到了里面,宫循雾看见给他留出的空间,一瞬间感动的无以复加。
“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留下。”叶妜深说的很无所谓。
宫循雾默认下来,他把沙鸥送来刚熬好的药端起来,用勺子搅了搅,叶妜深胃里翻腾的感觉又来了,他忍不住干呕一声。
宫循雾知道他干呕的时候伤口会痛,忙不迭丢下药碗,因为没有放稳药撒在了他手背上一片,皮肤顿时烫红了。
叶妜深被他扶坐起来靠在他怀里,他不断抚着背安慰叶妜深,好在只是干呕了两次就被压下去。
叶妜深趴在他肩膀上缓了一会儿,确认不舒服的感觉已经过去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躺下吧。”
“好。”宫循雾把他放回枕头上躺好,叶妜深捉住他的手腕,拿到眼前细看那一片烫红的皮肤。
“不疼。”宫循雾主动说:“我皮糙肉厚烫一下没什么。”
叶妜深很轻的嘁了一声,嘀咕说:“我又没有问,自作多情。”
宫循雾起身重新舀了两碗药,一碗养伤,一碗清毒,晾凉后喂给叶妜深喝。
平常叶妜深两碗之间要缓半天,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跟喝粪水差不多,简直是对他味觉的折磨。
但是今天他很乖的一口气把两碗都喝了,宫循雾越来越懂他,没忍住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心疼我了。”
叶妜深依然让他不要自作多情,宫循雾却很开心,因为他亲叶妜深的时候叶妜深好像没有生气,只是一直在看他的手。
沙鸥进来取走药碗,注意到宫循雾的烫伤后很快送来了敷药,宫循雾没让他敷,沙鸥只好把药放在桌上离开了。
叶妜深推了推他:“你去敷药。”
“不习惯敷药。”宫循雾没动。
叶妜深呕吐起来很痛苦,宫循雾怕叶妜深闻到敷药的味会引发呕吐,所以他不打算用。
稍晚一些时若琊又来送他煮的梨水,看见桌上的敷药后问:“妜公子,你烫伤了吗?”
“我没有,是他。”叶妜深指了指宫循雾,“但是他不肯敷药。”
若琊顿时有点尴尬,他哪里管的了祁王敷不敷药,但是不说两句关心的话又说不过去,他纠结了一下,客气道:“殿下,您还是敷一点药吧,敷药好得快。”
宫循雾依然拒绝,他走到桌案前检查若琊炖的梨水,这次梨块切的大小统一了些。
敷药放的近,他似乎没闻到什么气味,他把小药盒拿起来嗅了一下,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味道。
若琊又说:“您还是敷一点吧,不然要长水泡。”
“好。”横竖没有气味,长了水泡不方便伺候叶妜深,宫循雾打开药盒,若琊上手挖了一坨:“小人伺候您。”
叶妜深看着他们,出神的想:明明我劝他抹药的时候他没听,怎么若琊劝他就听了。
若琊话音未落已经把药抹在了宫循雾手背上,叶妜深看着他们,嘴唇抿的很紧,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舒服。
宫循雾起身往叶妜深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自己动手把药抹匀了,他在床边坐下,与叶妜深商量:“太晚了,先别喝梨水了。”
叶妜深没有在听他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唇翕动,眼神不容拒绝,已经帮他做了某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