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在西炎山的西炎王派人来申斥了玱玹,玱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轵邑,去往辰荣山。小夭倒是每天继续学习事务两不误,她自己不是男人是有好处的,防备和火力全在玱玹那里,她反而很是能专心做事。
晚上,玱玹和婢子通宵达旦地玩乐,白日里总是没精打采,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会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幸亏玱玹离开西炎城时,西炎王给他派了一批懂得修筑宫殿的幕僚下属。凡事幕僚们商议好後,去请示玱玹,玱玹做做决定就好。
衆人都不敢随便动紫金宫,所有幕僚商量後,决定先从不重要的宫殿开始修饬,积累了经验後,再整修紫金宫。决定了整修哪座宫殿後,自然有精通工程建筑的专人负责实务,玱玹要做的不过是偶尔去工地晃一圈,表示督促。
小夭自是知道他做戏,实际上做事也很周密,她亲眼看到他把辰荣山上大大小小近一百座宫殿的图稿全部仔细看过,仔细写下批注。小夭帮玱玹去戒药瘾的时候就明白了,世间唯一能捆缚住玱玹的绳索是他的意志。
刚到中原的第一日,玱玹就和小夭说,璟想见她。但小夭刚开始没多在意,因为和相柳商定的计划真的很紧迫,小夭不可能慢悠悠地陪着谁玩,她甚至没空给相柳做毒药,玱玹一直很好奇小夭为什麽每天活在书案和弓箭场,小夭只说自己喜欢,玱玹也没有功夫管,反正妹妹从回来的第一天起就喜欢看书,他倒也见怪不怪。
璟并未擅自跑来找小夭。只是每隔一些日子,他就会送给玱玹一箱子青梅酒,酒的数目恰恰是间隔天数。
小夭早就戒酒了,喝酒就得喝解酒汤,不然事情有了差错能埋怨谁,喝酒对她来说,麻烦得要命,这一个月攒的三十瓶酒她不知道怎麽办。她想过让小七小八帮忙喝了,结果小七小八私底下帮小夭做事也没什麽闲工夫。小夭知道自己不应该那麽忙,只是事情刚刚起步,手下们也是她才扶植起来不久的新人,自然是她多细心一点了。
这一天,小夭看着又送来的酒,叹气,要不转送给防风意映?小夭早就摸清楚防风意映的事了,防风家现在站五王七王,清水镇射杀玱玹当时是她干的,不过这种事在小夭看来纯属立场不同,杀玱玹她固然不允,可是问题的关键不是解决敌人的杀手,而是敌人,所以还没干掉五王和七王以前,她容许防风意映无事发生。
玱玹也不打算复仇,毕竟玱玹现在最要紧的是得到权势,而不是一时快意去复仇。
璟是个奇男子,他总是能用她最心软的法子试图哄她,却没什麽法子哄奶奶和未婚妻答应退婚。
小夭根本不在意婚约,只是皓翎王把自己当女儿,自己怎麽也不能落了父王的面子,就更不愿意有这样的牵扯。
小夭就是这麽个人,喜欢的得不到可以去大大方方夺取,不喜欢的送着来也只觉无趣。永远主动去找光亮,不等着光亮自己送上门或者消失。
小夭收拾了一晚空闲,还是答应了璟的见面。玱玹虽然不乐意,但他也知道小夭一瓶酒都没动过,只要妹妹还没有做出选择,他就开心。
月上柳梢头,璟一袭天青的衣衫,站在茅屋和水潭之间,凝望着翻滚的云雾,静静相候。皎皎月华下,他就如长于绝壁上的一杆修竹,姿清逸丶骨清绝。
小夭向他走来,她虽然没打扮,但是本就美得如同亭亭玉立的桃树,璟怔怔地看着小夭,说不出话。
小夭问:“别来无恙,你来看我麻烦吗?”
“辰荣山的守卫外紧内松,现在涂山氏进山不难,进山後,山里几乎可以随便逛,只有你和玱玹住的紫金顶看守很紧,我不想惊动侍卫,只好在这里等你。”
小夭反应过来:“你一直在附近?”
只有距离辰荣山很近,才有可能得到消息後赶在白天进山。
“嗯,我已经来过好几次辰荣山了,借着勘察宫殿,把附近都转了一遍,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觉得十分清静,一见就喜欢上了。”
小夭打量了一圈四周,赞道:“这地方真不错,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下山的路,又僻静又隐秘,只是辰荣山上什麽人会住茅屋呢?”
“我也问了守山的侍卫,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里叫草凹岭,曾是辰荣的禁地。”
小夭觉得缘分很有趣,她之前没关注过,现在才知道合着是亲爹的房子。
小夭推开茅屋的门,里面并不陈旧,木榻上铺着兽皮,案头的木盘子里有新鲜的水果,窗户两侧的墙上各挂着一只陶罐,插了两束野花。茅屋布置得简单温馨,就好似主人刚刚出去。
璟有些羞赧,他布置茅屋时,是希望将来能常常在这里见到小夭。
璟说:“以後涂山氏的商队会常常出入辰荣山,我来看你很方便。青丘距离辰荣山很近,你来青丘也很方便。”
“玱玹想要来中原,辰荣山居然就有宫殿坍塌,辰荣族闹着要维修宫殿。玱玹和我住进了辰荣山,看似守卫森严,可偏偏修建宫殿离不开你们这些大商贾,涂山氏自然成了首选,你进出辰荣山很容易。水到渠成。”小夭侧头看向璟,“丰隆和玱玹骗着你弄出的这些事情?”
璟承认说:“不是他们,是我自己想这样做。”
小夭笑道:“我可没责怪你,反正宫殿总是要修的,那些钱与其给别人,不如给涂山氏。你与哥哥的关系,如果只是你帮他,并不是好事,如今他能惠及你,反倒能让哥哥更放心。”
这正是璟所想的,丰隆有雄志,他和玱玹要的是宏图霸业,而他想要,不过是和小夭更近一些,但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与其让玱玹怀疑他所图,不如让他们都认为他所求是钱财。现在玱玹给了他钱财,他给予玱玹一点帮助,玱玹心安理得了,才是长久相处之策。
璟觉得这话从小夭嘴里说出来,意义截然不同。证明了在璟和玱玹的关系中,小夭为他考虑过。
璟微笑,小夭内心倒是坦然,这些利益交换在她看来寻常不过,虽然她给不了璟想要的,但可以以朋友的角度不让他吃什麽亏。
小夭和璟聊着寻常不过的话题,小夭看着到时间睡觉了,第二日清晨还要练箭,坦坦荡荡地和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