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发,慢了一点。
小夭继续放血,感受着两个人沉稳有力的心跳,眉眼闪过轻狂的冷意。
弓满式成,箭随心动。阵法出现了缝隙。
在外面快哭出来的小七大喜过望,所有人合力重新尝试破阵。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阵法依旧没破开。
小夭的金钟罩已经破碎,她还有别的护身法器,但不如金钟罩,她已经受了伤,身体被一些风刀切开了口子,她只能努力护住重要的部位多撑一会。
相柳本来在军营和勾芒商议怎麽排军,却没有来一阵心慌,那是死亡边缘的冷意,他面色冷凝。匆匆向外狂奔去,白羽金冠雕还未完全落下,相柳已经飞跃到它背上,疾驰而去。
阵法已经啓动了一个时辰,护卫和士兵们现在破阵只是为了找到小夭的尸体。
小七已经哭得崩溃了,手里还在破阵,洪江脑子里天昏地暗,不愿意相信。小八面上冷静,但和他熟的都知道他已经崩溃了。
小夭躺在绝杀阵里,生命正在随着剧痛迅速流逝,对方是想千刀万剐她的,在这个阵法里没有护身的东西,要命也就几个呼吸之间,她瞬间被切成了筛子。
她步步为营,却是自作聪明,最後被人家给得手了,不得不说恨赤宸的这些人是真的狠,她过于小看人家了。
明明痛得可怕,身体里的温暖随着鲜血迅速地流逝,一切都变得麻木,瞬息之间已经生机尽失,但小夭的神智意外地冷静。她知道今天自己可能活不了,曾经暗地里研究了多年情蛊的解蛊方法,却怎麽也没做出来。
水中鸳鸯会双死,她不想死,不想相柳跟着一起死,她小心地控制呼吸,让血流变缓,延缓失血。
在护身法器彻底破开前,她吃了能吃的所有携带的灵药,再好的药也不能瞬间再生躯体,随着血渐渐流失,小夭失去意识。
死亡前的感觉是很漫长的。小夭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没有时间,四周全是空荡的漆黑,却有什麽在滴答作响,却越来越微弱,好像即将消逝,小夭平生最讨厌这样没有希望的黑暗,眼神里全是带着攻击性的冷意。
小夭想起多年在沙漠,也是这样的死寂和黑暗,当时那个人牵着她的手。现在,她只有自己。
小夭从不是个沉溺温暖的人,如果黑暗里没有光亮,也没有人牵着她,那她就去找光亮,去找那个人。
小夭在黑暗里逐渐摸索,这样的黑暗,死寂又绝望,但小夭一直走,她走了很久,力气渐渐流失,最後几乎是在爬,一点点向前挪动。
人的意志是强大的,阵法破开那一刻,阵里的小夭在血泊里,心跳已经微弱到了不可察觉,但小夭还活着。
没有神族能在绝杀阵里毫无保护地活一盏茶,但灵力低微的小夭还活着,因为绝不放弃的求生意志活着。
“快给她输灵力!”洪江喊。
几十个个灵力高手和几百个士兵们轮流给小夭输灵力续命。这次的行动不能惊动西炎军,洪江让人去暗地里请俊帝救人,调动附近的皓翎守军来增援。
相柳在路上,毛球已经飞到了极限,他感觉到另一个心脏几乎停止,心急如焚,努力用自己的心跳维系着小夭的,却徒然无果,他感觉得到剧痛,还有生命的流逝。
灵力枯竭得早就站不起来的士兵们和已经快晕倒还在输送灵力的小七小八见到相柳,终于看到了希望。
相柳看到血泊里全身快碎掉的小夭的时候,心痛,害怕,惶恐,气愤,变成了祈求,求骨子里与天抗命的她一如既往。
小夭黑暗里隐隐约约听见一个人说:“只这样,你才不会放弃。”
小夭心道自己得是有多惨,才能让这家夥用这种语气。
她很快在黑暗里什麽也听不见了,四肢和五脏六腑都疼的不像自己的,却还在无尽的漆黑中往前一点点爬。
小夭很久以後才知道,当时相柳直接咬了舌头喂了心头血给小夭,在几百人衆目睽睽之下。大家当时没多想。
洪江惊奇,相柳练的是毒功,相柳的血是天底下无解的剧毒,但是相柳喂完小夭以後,生机尽失的小夭却有了一口气。
大家都大喜过望,相柳很轻地抱起小夭,对洪江说:“义父,麻烦把灵药送到海边老地方,越多越好,我会去取。小夭我能救,只是需要一些时日,诸位无需担心。”乘着毛球走了。
玱玹今天心神不宁,慌忙让人去皓翎问小夭是否安好。
玱玹几天後收到了皓翎王的来信,小夭被五王残党报复,在清水镇受到了埋伏,被相柳意外救走,只是开了点条件,现在小夭无事。
玱玹松了一口气,知道相柳一向说到做到,小夭想来无恙。
玱玹觉得相柳怕不是早就知道小夭会被五王残党的人埋伏,故意等着施恩好让皓翎王欠他人情。虽然皓翎王没说是什麽条件,但若是相柳狮子大开口,他迟早把这妖怪给阵前杀了。
俊帝和蓐收正在找天材地宝的灵药,蓐收问俊帝:“陛下就这麽瞒着玱玹会觉得不合适吗?”
俊帝冷冷地说:“我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小夭这次经历了什麽,只好编一个理由搪塞了。”
这就是小夭要走的路,以後这样的暗杀还会有,每个帝王都必须经历。
俊帝突然问蓐收:“相柳是怎麽知道小夭出事的?连玱玹都只是有点感觉。”他很感激相柳救下了小夭,但是这件事他很迷惑,小夭的手下小八说相柳正好及时赶到,他满腹疑惑。
蓐收也是疑惑,说:“我问过勾芒,当时相柳突然心有所觉,丢下事务跑了。”
俊帝不再说话,相柳在偶尔来五神山,每次都带着面具,他只在小夭的镜子里见过相柳的真容,想到两个人真的纠缠如此之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