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东西晚上并不怎麽吵闹,大约是因为今晚晏朝不在外间,有些不安吧。
果然,如意很快又蹿上了床榻,冲着崔涟玉喵呜喵呜地叫,叫得她脑袋生疼,头痛欲裂。
这动静惊动了在廊下值夜的琼花,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询问:“殿下,您和郡主睡下了吗?要奴婢把它抱出去吗?”
宋落疏无奈道:“把它抱到霜奴那儿去。”
“是。”
琼花掌灯进来,小心地将如意抱在怀里,快步退出去,关上房门。才走下台阶,如意突然猛地从她怀中挣脱,跃进夜色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木门留了道缝。
如意挤进去,跳上小桌,朝晏朝蔫头耷脑地喵了一声。
晏朝转过身,瞧着如意耷拉下去的尾巴,知道它没能完成任务。他恹恹地捏了下它的耳,凉凉道:“明日不陪你玩了。”
*
翌日。
崔涟玉一早便去了崔家探望她的祖母,说是要晌午才回。
宋落疏便唤来晚月,商议着去平鹤山狩猎之事。
平鹤山地处京西,雨水丰饶,树木繁茂,是一块难得的宝地。每年春猎,便是在平鹤山半山腰的一片茂林中举行。平日里亦有许多世家子弟结伴来此,游山玩水,骑马打猎,好不惬意。
云珠郡主要去平鹤山,自然不是什麽难事。只是崔涟玉嚷嚷着京中无甚消遣作乐的好地方,不如在山上多住几日,赏赏风景,贪些快活。
如此一来,便得多安排些随行护卫的人手。
晚月一一记下宋落疏的吩咐,然後立刻去安排。
宋落疏在美人榻上坐下,怀里抱着糖盒,一粒接一粒地吃着梨子糖。
吃到第三颗时,晏朝抱着如意进了内殿。外间小桌上还搁着羊乳,如意闻到香味,立刻从晏朝怀里挣脱,灵巧地奔向瓷碗。
晏朝没有管它,脚步轻缓地进了里间,在榻前跪下。
“霜奴见过殿下。”
宋落疏扫了他一眼。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衫,腰系素色縧带,衬得腰身劲瘦,整个人如一株挺拔的修竹。
好看是好看。
可她还是更喜欢他穿白衣。
见宋落疏蹙眉盯着自己,晏朝有些紧张,不知自己是哪里惹了殿下不高兴。
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望着她,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这副模样,让宋落疏没由来地想起昨夜崔涟玉对她说的话。
“那你有用过他吗?”
未化尽的糖噎在喉间,宋落疏咳了下,急忙拿起手边茶盏喝了口茶,将糖块囫囵咽下。
“殿下没事吧?”
少年干净的黑眸盛着担忧。
宋落疏没有回答,又灌了一口茶,用绢帕擦了擦唇边水渍,才擡眼看向晏朝。
“衣裳脱了。本宫不喜欢这个颜色。”
晏朝眸色微怔,但并未过多犹豫,便顺从地解开腰间系带,褪下了上裳。
这已经不是殿下第一次这样命令。
他动作从容,低声道:“奴记住了。”
宋落疏瞥了一眼他的下身,淡淡道:“全部脱掉。”
话音落,她明显看到晏朝的脊背僵了僵。
她收回视线,不再说话,继续吃着糖盒里的糖,好心地留给他一些犹豫的时间。
昨夜,宋落疏几乎一夜睡,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的,全都是崔涟玉说的那些令她脸红耳热的话。
男。欢。女。爱之事,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那些小册子上描摹的画面,让宋落疏觉得这并不是一件美好愉悦的事,她担心她会痛苦,会失控,会想要停下。
她需要一个对她完全服从丶听话的人,让她能安心地掌控一切。
晏朝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她尚不知道,他对她的服从,究竟止于何种程度。
第七颗糖在唇齿间化尽,宋落疏慢悠悠地擡起眼睛,望向脚边惊慌跪着的少年。她弯下腰,指尖轻轻抚过少年下颌,似在蛊惑,“不是一直都很听话吗?”
晏朝羽睫轻颤,低低地“嗯”了声。
短暂的沉默後,他听见宋落疏含着轻笑的声音:“那就让本宫看看,你有多听本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