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九十章“怎麽,不想让我帮你洗?”……
宋落疏尝到了一股熟悉的腥甜。她轻轻皱了下眉,很快适应了这味道,下意识地把唇上的血舔入口中。
还不够。
晏朝咬唇忍着痛,一只手把宋落疏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愈发用力地挤着那团冷白的肉。
血渐渐多了起来,尽数流进宋落疏口中。她慢慢舒展了眉目,软绵绵地在晏朝怀里躺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晏朝松了口气。
意识渐渐清明,宋落疏眼见着零星的血珠随着晏朝的呼吸从他胸前的伤口轻颤着渗出来,她的唇齿间还残留着血的微微腥气,很快明白过来晏朝做了什麽。她心疼地皱起眉,轻嗔:“你又取血了是不是?”
“一点点,不碍事。”晏朝抱紧了她,哑声道,“殿下方才把奴吓坏了。”
宋落疏也没想到这毒竟又如此突兀地发作,她心有馀悸地抚着心口,喃喃道:“看来明日还得请先生入宫一趟。”
晏朝放开宋落疏的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以後殿下每日都喝一点奴的血好不好?奴的血可以为殿下解毒,说不定哪一日,这毒就干净了。”
宋落疏下意识地反驳:“那怎麽行?你的身体……”
她现在还记得晏朝刚随她入宫那会儿身子有多瘦,腰间连半分软肉都没有,如今总算养出了些肉,若再日日取血伤了元气,岂不是又要消瘦下去?
晏朝道:“殿下每日让小厨房熬的那些补气血的汤药,奴都一碗不落地喝了,只是取一点血而已,奴受得住。”
“可是……”
见宋落疏仍是不肯,晏朝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放柔了语气哄道:“奴的身子不就是给簌簌用的吗?”
猝不及防的一声簌簌让宋落疏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垂下羽睫,没再说什麽,起身拿了干净的软帕和金疮药,默不作声地为晏朝处理伤口。
床帐间散着淡淡的药味。
这一夜,宋落疏睡得很安稳。
晏朝听着身侧少女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挪了挪身子,让她的手更舒服地搭在他的腰上。
他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心里想着那块被他藏在前院房间里的雪髓玉。那玉已经被养出了淡淡的粉白,如今耽搁了两日,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了,需得从头开始。
没关系。
只是多挨些痛罢了。
为了殿下,做什麽他都心甘情愿。
*
闷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很快。
天气渐热,殿中四角都摆上了冰鉴。宋落疏倚在窗边懒懒地翻着话本子,如瀑的长发随意垂落在玉色软枕上,日光将她白嫩的面颊晒出几分诱人的粉红。
琼花端着茶水进来,笑着夸了句:“殿下这几日气色愈发好了。”
宋落疏下意识朝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没有告诉琼花,这大约是被晏朝的血养出来的好气色。
起初她对喝血这件事还心存抗拒,可晏朝总会变着法地把血喂给她,时间一长,她便慢慢习惯了。
晏朝的腿还伤着,又日日为她取血,更要多补补才行,宋落疏便吩咐小厨房每日都做些大补的药膳送过来。如此精心将养着,待夜晚她再捏上少年腰间软肉时,果然舒服了不少。
瞧着外头天气不错,宋落疏放下话本,走到床榻边问晏朝:“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晏朝点头,乖顺地说好。
宋落疏特地吩咐宫里的木匠做了一把轮椅,这样,她便可以推着晏朝出去晒太阳,看花草,吹吹夏日的暖风。
长乐宫里的白荷早早便开了,深碧的荷叶上绽着一捧捧洁白饱满的花瓣。廊上的兰草撤了下去,换成了马缨丹,长藤不知疲倦般爬满廊柱,远远望去,满眼皆是令人愉悦的绿意。
只是这样的美景看得多了,难免也会失了趣味,宋落疏推着晏朝在长长的廊道上走着,忽然想到了什麽,随口问道:“阿晏,你想不想学射箭?”
晏朝微怔,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宋落疏知道晏朝在想什麽,她弯下腰,在他耳边柔声道:“坐着就可以。”
少女温柔的呼吸清清浅浅地落在耳廓,有些痒。晏朝握紧了轮椅的扶手,声音很轻:“好。”
他不想让宋落疏觉得他是一个什麽事都做不了的废人。
见晏朝应了,宋落疏笑起来,推着他朝靶场走去。
几名宫人恭敬地迎上前行礼,宋落疏吩咐他们去取弓箭,又让两个小太监把那些草靶调矮一些。
结实的弓落在手里,宋落疏挽弓搭箭,耐心地对晏朝说起握弓的姿势丶搭箭的角度,以及该如何松手发力。
浓郁日光落在宋落疏身上,照出暖亮的色泽,风呼呼地拂动她满背青丝,她微眯着眼,凝神盯着远处,一擡手,羽箭嗖地射出,正中靶心。
她偏过脸来对晏朝笑,眉眼间是说不尽的英气与妩媚,晏朝怔怔望着她,一时竟忘了言语。
“该你了。”宋落疏把手中的弓箭递给他。
晏朝回过神,接过来,学着宋落疏的动作,生涩地把箭搭上弓弦。他一向聪慧,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领,之後便是枯燥乏味的重复练习。
宋落疏在一旁看着,夏日衣衫单薄,她几乎能看见牙白衣袖下少年手臂上隐约鼓动的薄薄肌肉,还有他冷白手背上因用力而泛起的淡青。
如春日萌发的草芽,涌动着蓬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