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朝垂着眼,一如既往的温顺。
*
崔涟玉与容万崇年後成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春芳阁。
听了云筝的禀话,宋灵涓脸上没什麽表情,她蜷膝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的腿伤不算严重,并未伤及根骨,只是那处被宋落疏割开的皮肉落了块疤,仿佛一块丑陋的胎记,用了好些名贵的药都祛不掉。
姑娘家最爱美,即便那疤是落在小腿上的,平日里穿着衣裙根本看不见,可宋灵涓心里却怎麽都过不去这道坎。
为了那个贱奴,宋落疏当真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压藏在心底的恨意汹涌而来,比之前还要强烈百倍千倍,她不止嫉恨宋落疏,甚至还有几分嫉妒她那个木讷蠢笨的二姐。
她一向瞧不上宋伶溪那副谨小慎微的可怜样,可宋伶溪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把那位光风霁月的沈家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昨日她还瞧见沈予璋入宫陪宋伶溪逛花园,两个人手牵着手,好生恩爱。
宋灵涓气得眼红,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而她与孟照却彻底没了可能,十五宫宴上,她亲眼看见孟照拥着他那位纤瘦柔弱的表妹,客客气气地对旁人介绍,这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宋灵涓失魂落魄地离了席,自那之後,便一直待在春芳阁闭门不出。
日子久了,宋灵涓渐渐学会了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嫁不成孟照,她还可以挑更好的,等母亲生下皇子,等她的弟弟坐上太子之位,她想要什麽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
就算是她要孟照休了他的表妹,孟照也得乖乖照做!
宋灵涓慢慢笑了。
她放松身体躺回软枕上,吩咐云筝去看看母亲的安胎药煎好了没有。
云筝听话地去了,回来时却神色大变,她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麽了?”宋灵涓擡眼。
云筝不敢看她的脸,声音发着抖:“公主,永凤宫传了消息出来,皇後娘娘……有喜了。”
啪。
蓝底青花的瓷盏跌在地上,洒下一地狼藉的茶渍。
*
得了消息,宋落疏立刻起身去了永凤宫。
李皇後倚着软枕笑着看向她,“簌簌来了,快坐。”
宋落疏快步走到床前拉住李皇後的手,焦急问道:“母後身子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皇後无奈,“母後是怀了身孕,不是生病。再说,也不是第一次怀了,母後没那麽娇气。”
“那可不行,即便是第二胎,也得精心照顾着。”宋徵走过来,帮李皇後挪了挪身後的枕头,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李皇後哼了声,没有接话。
她怎麽也没想到那日与宋徵吵完架後的胡闹竟让她再次有了身孕。
自生下宋落疏後,她的身子便落了疾,好几位太医都曾隐晦地说过她大约不能再有孕了,可或许是上天垂怜,如今竟又给了她一个孩子。
宋落疏的视线落在李皇後的小腹上,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不到两个月,还没显怀呢。”宋徵目光温柔,屈膝半跪在床边,在李皇後肚子上轻轻亲了一下,“落疏,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高不高兴?”
宋落疏弯了弯唇,“高兴。”
她还没有弟弟呢,弟弟一定比妹妹要好玩儿吧?
李皇後听了宋徵的话却不大高兴了,她擡手把男人的脸拍到一旁,不悦道:“怎麽就知道是弟弟了?我喜欢女儿,我要女儿。”
“好好好,是女儿,肯定是女儿,都听你的。”宋徵满眼都是宠溺。
宋落疏在永凤宫待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想到她马上就要有一个漂亮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她脸上就挂满了笑。
怀着这份好心情,晚上在晏朝从床角爬过来用齿尖去咬她心衣系带的时候,宋落疏没有像前几晚那样推开他。
她看了看晏朝的腿,问道:“好了?”
柔软的布条堵在齿间,晏朝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琉璃似的眼睛望着她,点了点头。
宋落疏便纵容了晏朝的亲近。
这几日晏朝一直试图像以前那样跪起身服侍她,但她总是担心再伤了他的腿,所以没有允许。
烛火明明灭灭,晏朝白净的面孔上落着薄薄的光。少年雪白的齿叼着红色的绸料,纤细修长的脖颈伏低,讨好似的把心衣放在她的手边。
清冷的乌眸擡起,他分辨着宋落疏眼中的神色,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今晚会喜欢的称呼。
“主人。”
宋落疏看着那双眼睛,从床头的紫檀木长匣里摸出东西扔给他。
她很快察觉到今晚的晏朝格外主动,少年潮湿又柔软,不知疲倦地滚烫。
暴雨一阵接一阵地冲荡,宋落疏紧紧抓着晏朝的肩膀,呼吸的空当,她声线轻颤地问:“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晏朝默了默,偏过脸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哑声道:“殿下,奴……想回千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