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再芒说:“当然回来啊,我待一天就回来。”
“可以吗哥?”
商恪终于松口:“去吧。”
老家距离现在的城市很远,有几百公里,而且只是个小县城,没有机场,应再芒打算坐火车回去,但商恪已经替他安排好,由司机开车送他回去。
私家车比火车不知舒服多少倍,应再芒自然不会挑剔什麽。
临走的前一晚应再芒假模假样地收拾了下行李,本来就不打算待很久,只带了些换洗的贴身衣服,由于太久没回家,老家的钥匙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应再芒找钥匙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样一个阴差阳错下,他要以另一个身份回家了,应再芒心生出些许恍惚,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上空,但思绪在翻涌,这是一个逃跑的机会。
自他成为商宁以来,商恪对他的开销慷慨大方,应再芒已经攒下一笔钱,足够还掉三分之二的债务,剩下的他逃跑之後可以去别的城市继续打工,总归比他以前轻松很多。
然而这一刻应再芒的私心占据了大半,他的私心在情感的偏差,不想错失商恪的纵容和短暂的温情。如果他逃掉了,商恪会找他吗?
应再芒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现在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顶替的事实还没被识破,或许他再待在商恪身边一段时间,就能攒够所有的钱,而且他向商恪许诺过了,只待一天就回来……
可留在商恪身边的时间变久,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他有把握和商恪维持好这一段岌岌可危的兄弟情谊吗?
如果商恪知道他是冒名顶替,而到时没办法离开,他又该怎麽收场?
应再芒辗转反侧,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应再芒精神萎靡地出现在楼下,商恪还鲜少地表达了一下关心:“没睡好?”
应再芒含糊地点点头。
司机开来车等候在别院外,应再芒背上包,那一刻的他心里还是在犹豫,行走的脚步也慢吞吞的,商恪送应再芒出了门,在应再芒上车之前,商恪极为平淡又平常地嘱咐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
应再芒摇摆不定的心忽然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镇住了。
应再芒转身,对着商恪告别,笑容发自内心的:“好,哥,我走啦。”
上车之後应再芒输入导航的位置,由于昨晚没睡好,再加上经由刚才商恪的态度令他心中的顾虑消减了大半,很快应再芒就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到中午,应再芒和司机在就近的服务区吃过午饭,继续赶路,直到下午五点才到达。
司机是商恪的人,应再芒怀疑司机会向商恪汇报,除去明面上告诉商恪回来看爸妈的原因,其他的动作应再芒不想被商恪知道。
于是到达老家之後,应再芒一脸愧疚地对司机说家里因为好多年没有人住了,很脏很乱,没有合适的给司机落脚的地方,只能请他去最近的酒店,费用会报销。又说他回到家肯定要收拾很久,今晚不会用车,让司机安心在酒店休息,需要时会联系。
等司机离开後,应再芒打了个车出发前往小时候治疗白血病的医院。然而已过了将近二十年,早已今非昔比,昔日里仅仅三层的小白楼,现在跃入应再芒眼中的早已不是记忆中的画面,医院翻新了,比过去大了很多倍,小白楼也被高大的建筑替代,唯一没变的只有医院的名字。
应再芒走进医院,大厅处悬挂着一块大屏幕,来来往往人很多,这是他小时候完全没有的场景,应再芒想找到小时候住过的病房,可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他完全搜索不到过去的记忆。
应再芒在医院徘徊了一会,然而什麽都没想起来,只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