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商恪彻夜不眠,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应再芒所在的医院。他到时应再芒已经从手术室出来转移到了病房里,伤口在手臂,割到了动脉导致失血过多,救护车到现场找到应再芒时人已经陷入休克,好在抢救及时。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四个多小时,应再芒仍昏睡着。
商恪带着彻夜奔波的寒风和疲惫在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了应再芒,他面色苍白丶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一只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双眸紧闭,没有生气地躺在那里,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玻璃制品。
医生说以正常人的出血量不足以造成休克,但应再芒有过白血病,虽然已经治愈但仍然伴随着後遗症,他的骨髓造血功能被抑制,换句话来说,正常人能承受的出血量,对于应再芒就会造成生命危险。抢救时应再芒输了很多血,今後一段时间里可能还是会持续性地出现贫血。
司机一直守在病房外,应再芒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等商恪和医生交谈完回来时他站在商恪面前低下头:“商总,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一整夜没睡了,而且应再芒一直昏迷不醒,种种不稳定的状况让商恪的头隐隐泛起尖锐的疼,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缓解,事已至此,埋怨或者苛责都是无用,商恪只淡淡问道:“是他把你支开?”
司机实话实说:“二少说家里很脏不方便落脚,所以……”
商恪又问:“闯进家里的那些人找到了吗?”
司机答道:“找到了。”
商恪疲倦地闭了闭眼,看上去有些不耐:“去处理了吧。”
伤势有些严重,应再芒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商恪走不开,只能通过电话交代言锐处理公司的事务。
下午,躺在病床上的应再芒睫毛颤了颤,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双眼,但目光仍空洞着,他望着上空持续了几分钟,才朦胧地拾回意识。
他这是……在哪?
应再芒侧过头打量着病房,觉得很陌生,脑袋还没转过去,就感到有一只大手抚摸在他头顶,熟悉的声音传来:“刚醒就好好待着。”
应再芒眨了眨眼,跟随声音看过去,看到商恪时都有些不可置信:“哥?你怎麽在这?”
商恪不答,只淡声讽刺道:“一定要回来,就是为了在医院躺几天,这下开心了吗?”
应再芒看着商恪一脸茫然。
受伤前的事他知道,难道因为他那通电话,商恪居然直接过来找他了吗?
应再芒突然想起什麽,猛一下坐起身,却因为贫血动作幅度大时眼前就发白发晕,最後又倒回床上,商恪面色发冷地问:“你还想折腾什麽?”
应再芒求助地看着商恪:“哥,我的书包呢?我的书包呢!”
商恪说:“给我好好养伤,其他的之後再说。”
应再芒却变得激动:“我的书包!哥,我的书包是不是丢了?”
商恪面色不虞地盯着应再芒看了一会,不说话起身出去了,到外面去问了司机,拿到应再芒的书包後返回病房交给他。
应再芒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找出那只手表後兴高采烈地给商恪展示:“哥!你看!我找到了!”
商恪的目光在接触到应再芒掌心那只手表後霎时间顿住,反问:“你怎麽会有这个?”
应再芒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全然没有留意到商恪的话语和态度的反常,他欣喜的,理所应当地说:“这是我们兄弟两个的呀,你一个我一个,哥,你还记得吗?”
商恪却不说话了,望向应再芒的目光中隐藏着层层的晦暗。
应再芒还在说:“哥,我有跟你说过我对小时候的记忆不太清楚的吧,当时在你的书房,我一看到那块手表就觉得很熟悉。”
应再芒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其实我这次一定要回老家,也是想找找看,万一能记起来什麽呢。”
“没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
应再芒将自己的手放在商恪手背,他在说谎,他在心虚,他毫无悔改地霸占商宁的身份,只是为了留在商恪身边。
他选择继续欺骗。
应再芒的目光柔和,话语蛊惑:“哥,以後我们是亲人这件事就不需要再怀疑了,对吗?”
商恪不言,只凝视着应再芒,应再芒还想再说些什麽,但莫名忌惮商恪平静目光背後所掩藏的某种情绪,他首先逃开视线,躺下後背对着商恪,很虚弱地说:“我觉得还是有点晕,哥,我想睡一会。”
应再芒想把头埋进被子里,商恪的手却伸过来握住他的脖颈,应再芒顺从地回头望去,见商恪的身影覆盖在他的上方,商恪说:“应再芒,做亲人的话,那些事就不能再做了。”
应再芒很困惑:“什麽?”
商恪一言不发,只俯下身,很轻地贴了下应再芒的嘴唇。
应再芒恍然,然後惋惜地问:“不可以都要吗?”
商恪直起身,说:“你自己考虑。”
应再芒看着商恪离开了病房,他缩回被子里,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如果没有这层浅薄的兄弟关系的话,他就什麽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