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也跟来了,阿娘应该还没看见欢儿吧,玉宁姑姑一直带着欢儿,刚刚她们进了院子里,也在隔壁呢,阿娘要不要看看她,我明天把欢儿抱过来给阿娘看。”
“欢儿她……不认得阿娘,阿娘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好,恐会惹你父皇动怒。”
突然相遇,此刻还不知道萧淮心里是怎麽想的,姜挽不敢太过接近孩子们。
“认得,我和哥画了阿娘的画像,天天给欢儿认人,就算没见过,她定然是认得阿娘的。”萧予清卖了半天可怜,然後抱住亲娘的手,小心翼翼问,“阿娘与我们分开了这麽多年,难道没想过今後来京都看看我们吗?”
“我……”姜挽不知该如何回答,怔怔地看着萧予清的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不是见到了麽,能在嘉州偶遇,也是我们母子缘分未断。”
她轻轻推开萧予清的手,温声笑着,“都是大孩子了,怎麽还这样撒娇,清儿都要十二了吧,再过几年都要议亲了,你们长大了,阿娘也不年轻了,幼时需要母亲陪伴,孩子长大後就不那麽需要了,我……”
“阿娘是怕父皇恨你,不会放过你吗?”
姜挽不说话,她很难违心地说不回去是为了他们好,其实藏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陪伴母亲妹妹,一个就是因为得罪了萧淮,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萧予清认真看她,说,“阿娘,我们长大了,许多事也懂得了,我知道阿娘必有很多无奈才会这样做,无论是对是错,前尘往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相遇,就是上天给的缘分,只要阿娘愿意,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啊!”
姜挽长叹一口气,摸摸儿子的头不说话。
沉默间,门口传来脚步声。
“恒王殿下,陛下让奴婢带您回去。”
姜挽起身开门,不成想门外的人也是熟人——玉宁。
“姜姑娘好。”玉宁愣了会,但很快反应过来,朝里面喊,“恒王殿下跟奴婢快些回去,不然晚了陛下要责罚殿下您了。”
萧予清垂头丧气走出来,不舍地看了姜挽一眼,跟着玉宁回去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姜挽缓缓关上门,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阖眼入睡。
但一闭上眼睛,清儿的话就一遍遍回荡在耳边,那些期盼的话语让她心神不稳,思绪纷杂。
自从给萧淮下药起,她就做好了此生与孩子们分道扬镳的准备,帝王尊严在前,不杀就已经是开恩,怎麽可能再做一家人。
*
翌日,天子巡视嘉州,一大早就带着皇太子和恒王出门去了。
贺长安陪伴在圣驾左右,但临走们前不忘提醒妻子,今日一定要去问问姜挽和姜拂的前尘往事,她们从前是不是真的如陛下随口说的那样,与前朝有关联,是刺客出身。
姜挽推开门看见母亲在院子里站着时,心里早就了然是躲不过去的。
姜仲盈带着姜挽和姜拂去了主院亭子里坐着,准备好点心和瓜果,看女儿们沉默的表情,姜仲盈的话在心里打了几个腹稿,最终还是问出口。
“阿挽,阿拂,你们说实话,在来嘉州之前,你们究竟是做什麽的,陛下昨夜说,你们很想行刺他的刺客……他说的是不是……”
“是。”姜拂直接了当地回答了,然後抓起桌上的瓜子开始吃起来,颇有些烦躁道:“阿娘不必问了,没错,我们之前,确实是魏庄培养的杀手,专门做针对朝廷的勾当,但事情不是像狗皇帝说得那样简单,而且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姜仲盈眼眶立马就红了,鼓起勇气问起了她心中的猜测,“那你们的苦衷,是因为阿娘吗?”
姜挽和姜拂对视一眼,纷纷静了下来。
半晌,姜挽开口,“阿娘忘却从前的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母女受制魏庄多年,直到五年前才彻底自由,阿娘被魏庄挟制,我和阿拂确实为魏庄做了很多事,但这都不是我们所愿,我们也是无辜的。”
姜仲盈忧心忡忡,“可是陛下认出你们是刺客了,这可怎麽办才好啊,你和阿拂是不是要有危险?”
姜拂摆手,明明说着性命攸关的事情,她竟然还笑了一下,心大地说,“没事,我之前是担心来着,可是昨天一见那狗皇帝看阿姊的眼神我就不担心了,阿娘你就放心吧,那几个小崽子,呸,几个小殿下,就是太子和恒王那两个小子可都是……”
“这里有人说哥哥坏话!玉宁你快来呀!本公主抓到私下里议论太子哥哥和恒王哥哥的人了!”
一个看起来四岁的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守院子的下人们都不敢拦着,只因来人正是昨夜里入住绛春阁的贵人之一。
姜拂愣了下,连忙往门口处张望,只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正她这边跑,身後还跟着狗皇帝身边的侍女。
姜仲盈转身去看来人,立马意识到这位就是陛下带来的小公主,她心道自己怎麽这样口无遮掩,直接在院子里就跟女儿们说起了杀头的事,这下遭了,这小公主看着小小一个但好像不是个好糊弄的。
“阿姊你看,好像是欢儿诶。”
“嗯,确实是欢儿。”
姜挽本打算趁人少的时候翻墙去绛春阁看看女儿的,没想到女儿先一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