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15岁时,黎女士不顾许建国的反对,把她接到了北城市里,就在北冥读高中。
之後的一切就在以此为起源,彻底改变了轨迹。
开学典礼的那一天,因为某个人偶然出现在她的镜头里,惊艳过後便更加坚定了她前半生所有的未来规划。
即便後来同那人不欢而散,她也依旧没有改变心意。
黎女士听见从客厅一路到玄关处的动静,也没干涉自家女儿的去向,只是操办菜肴时,对着客厅喊道:“晚晚,带一盒鸡蛋回来,上午忘了买。”
*
数码店离小区三千多米,黎晚晚开着小黄过去时,也才十分钟不到。
“老板老板,我来了。”黎晚晚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跑了进去,趴在柜台边,询问着里面站着的中年男人:“我的崽崽在哪里啊?”
黄山均是这家数码店的老板,也是唯一的员工,他放下手里正在维修的手机,同另一边等待的客人示意稍等後,单手从下面的置物台拿出相机包递给黎晚晚:“来的这麽慢,我还以为凭着你对摄影的热爱,在我给你发完消息後一秒内就能出现呢。”
“老板你真高估我个肉体凡胎。”黎晚晚从包里拿出单反相机检查着修理情况:“我可不会闪现。”
“高考结束了吧。”
“嗯,前两天就完事了。”
“打算报考什麽专业?”
“新闻。”
“不想成为摄影师了?”
“家里不让啊。”
黎晚晚说起这个就头疼:“就连新闻专业都是我狂炫了三瓶两升的农夫山泉,还被打……”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自然的下拉着腰间的衣角,“好说歹说,我爸才同意的。”
“他们想让你干什麽?”
“医生,说是铁饭碗。”
黎晚晚一脸痛苦,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个开心果剥壳扔进嘴里:“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秃头,也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困死在课本里,太痛苦了,听说最近还出台了一项新的政策,三年规培之後还要再来两三年的培训,我可吃不消。”
“也是。”
闲聊的功夫,黄山均已经将手机修理到位,顾客确认无误後,扫码支付了全款後推门离开。
光线明亮的店里,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黄山均洗了洗後,回来坐下:“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麽啊?”
黎晚晚将摄像机开了机,对准黄山均:“你问吧。”
“你为什麽这麽喜欢摄影啊?”
黄山均说着,从黎晚晚手上拿过单反,将镜头转向她。
黎晚晚沉吟片刻,看向镜头时,真有几分认真回答记者采访的味道。
“因为我想看到的,是动态的景,鲜活,有人气儿的画面,我想去拍摄我喜欢的,符合自己审美的场景。里面的人是我喜欢的,里面的氛围是我满意的,里面的建筑和自然是我认可的,我想在自己的作品里做自己的主宰者。”
“听上去厉害的。”
职业记者黄山均笑了笑,“那请问未来知名摄影师黎晚晚,让你如今的梦想産生的契机又是什麽呢?”
他这个问题不深刻也并不刻薄,空气的微分子却放慢了活动的频率。
面前的镜头里有小小的自己,而黎晚晚却透过它看见了当年不谙世事,愚蠢至极的自己。
“无可奉告,它已经是被上锁的秘密,而作为上锁人的我本人亲自扔掉了钥匙。”
彼时的笑意丝毫不减,但怎麽看都像是带着面具的特意僞装。
脱口的话尽管不礼貌。
却也是现在的黎晚晚对逝去的光阴,光阴里曾停留的人最明确的态度。
即便那个人又突然出现……
她也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对过往有任何的留恋。
绝对,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