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声音忽然冷淡下来。
她的蓝眸顺着前方的道路,来来回回反复去看那些过路的行人。不多时,一种淡漠的,疏离的,与世隔绝的感觉就忽然从她的眉眼间若隐若现地透露了出来。
“这里位于火之国境内,大国的资源和处境总是优于小国。如果我先前选定的降落点不是火之国,而是什麽别的边远小国。你会发现,那里贫瘠,艰苦,战乱,守旧,所有的恶象都和几十年前相差无几……”
“或许在这几十年里,有人生出过'这样的世界是错误残忍的,是扭曲变态的,是需要被人纠正治愈的。可是他们到底没能做到去改变这个怪圈。国家林立,忍村交锋的下场就是世界和人民时时刻刻都有陷入炮火的危机。但令人发笑的是,即使如此痛苦,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加以维护。他们并非没有抗争的实力,而是没有抗争的观念……”
“小镜,你满足于表象的美好,我却嗤笑于内核的悲哀。你看,就算是所谓的'超级大国',这麽多年也只能发展到这种地步罢了。上层人掌握权钱,中层人保驾护航,底层人日日挣扎。悲鸣与哀嚎归于泥泞,歧视与死亡如影相随……”
上层人是大名。
中层人是忍者。
下层人是平民。
宇智波镜很容易就能把玩家的指代与现实对上号,但玩家的话太重了。重到宇智波镜整个心都像被石头吊着,一直在往下沉。
他承认自己的思想具备局限性,但阿鹤口中的世界本质还是太无情太残忍了。就连老师,也从没有提出过类似的观念。
那一刹那,宇智波镜几乎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阿鹤深沉的思想则正在一点一滴地强势往里入驻。
宇智波镜摁了摁太阳穴,也摁下了自己纷杂的思维。
他不觉得阿鹤夸大其词。
因为这个世界是阿鹤推演出来的,所以她看到的东西一定远比自己目前得知的更多。
只是——
“这个世界……就真就那麽糟糕吗?”
宇智波镜还是忍不住去问。
他不想老师走过的路,初代走过的路,所有人都正在走的路结果到最後才发现是错误的。
“一部分人做执刀之人,一部分人做刀,一部分人做任人宰割的刀下亡魂。千百年来,垄断本质未有更改。贵族教育出贵族,忍者教育出忍者,平民教育出平民。好的越来越好,坏的越来越坏,阶级难以逾越,大环境缺乏公平的赛道……”
走恋爱流的玩家虽然对争霸并没什麽兴趣,但有赖于多年教育,对上这些东西倒也不至于两眼一抹瞎。
就像游戏论坛上经常出现的帖子——忍者世界'病'了。
鲸木整理
所有的人都被一种畸形的规则驯化着。
好像同阶级的人只会针对同阶级或下位阶级。
什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什麽'彼可取而代之',什麽'暴君无道,今日清君侧',这样的意志都谈不上扼杀,因为它从没有诞生过。
这麽多年居然真的没有人想过起义造反!
国家的存亡居然都是外患?
玩家无法理解。
真的,无法理解。
这也难怪论坛上有走争霸传奇流的玩家被叫做'救世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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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上层说了算,大家都已经是这个时代最顺从的适应者了。”
玩家轻描淡写地下了最後定义。
而这句话毫无疑问在宇智波镜本就低落的心情上越发雪上加霜。
“初代目当初为了和平而建立的忍村制度,真的出错了吗……”
“不,错不在他。”
玩家果断否决了这个说法,“摸着石头过河与站在巨人肩膀上前进是不一样的。”
谁能够否认千手柱间的功绩。
一个从无到有开辟忍村制度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死亡率的人,当然是值得被人称颂的。
但……
“忍村制度可以被用作是旧时代和新时代的过渡制度,但它不能够成为根本制度。想要用它促成和平,就只能是扬汤止沸。”
“卧榻之侧不容别人酣睡,国家大名是不会想要有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这个世界上别说还有那麽多国家,就算是只剩两个国家,战争和冲突也还是不可避免。”
“其实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变化的,而政策制度也不例外。可惜後面的所有人都只想着小心翼翼去掌握'忍村'这艘大船,没有人想过让船登陆。也许这是因为千手柱间太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他的实力和权威让人无法打碎他定下的忍村制度。”
老实说,玩家一直觉得千手柱间就该和宇智波斑综合综合。但凡他们综合综合,估计都来得及在死前及时调整一下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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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拿下这麽多国家领导权的原因吗?”
宇智波镜心神大震下没有接上玩家之前的话。而宇智波的高敏感以及千手扉间的合格教导则让他下意识地把玩家的行为与她的思想联系到了一起。
“只要让所有的国家都接受同一个人的领导,那麽这个人的意志就是所有国家的集体意志。左手不会殴打右手,左腿不会扳倒右腿,身体各部分互相帮助,于是真正的和平就会到来。阿鹤,你是带着这样宏伟的壮志在世间前行的吗?”
玩家:啊这……
玩家:原来我是这麽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