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士卒才终于恢复了大部分视野,此刻见到山坡上的黑影,一个个惊惶大惧,不知这伏军究竟从何处而来!
恐慌之下,绝大多数不明所以的魏军一哄而散,开始向河谷中间的浅河冲去!
河谷最北段,张郃听到一二里外的队伍突然传来嘈杂之声,虽一时看不清到底生了什么,整个人却已是毛骨悚然!
“怎会如此?!”
“何以蜀寇仍有兵力设伏?!”
亲兵统领张玉亦是仓皇无措,原地拔马转了数圈,观察左右山坡上是否还会有伏。
“右将军,往河边撤!”山坡草丛太高实在看不出究竟,稳妥起见只能拔马向西,远离山坡。
张郃鼻息粗重,东西南北四处望尽,其后非但不走,反而勃然作色:
“擂鼓!擂鼓!!!
“我就不信,这蜀寇到底还能有多少人马?!
“伯瑜,你组织此地人马守住北面,万不可让袭营那拨蜀寇逃了!
“我亲往河西,再召回南段人马,你在此守住,务必将所有蜀寇一网打尽!”
怒声言罢,这位察觉到汉军人马必然不多,决定将他们包围歼灭的大魏右将军才与几十名亲卫骑兵向西勒马渡河。
一边涉水,一边扬声高呼,令各部校尉司马率领将士结阵自守。
亲领统领张玉望着已经拔马涉水的右将军,也是终于反应过来。
立时命人牵来战马,取来战鼓,其后一把从部下手中夺过鼓槌,奋力擂起鼓来!
一阵又一阵连续不断的鼓点响彻山谷!
魏军队伍中段,被一千无当飞军如赶猪一般往河里驱逐的两千余魏卒,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聚兵鼓响起,培养了多年的战争本能瞬间被激。
能被张郃留作殿后的精锐,哪里会不明白,盲目奔逃最后大多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们终于放弃了盲目奔溃,往北面鼓点声响起的地方聚集而去!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出现。
脑子明白归明白,本能激归激,但此时已负重奔袭了十几里片刻不得休息的魏军精锐,身体却彻底跟不上他们的思想与本能了。
虽想奋命北奔与右将军亲兵集结,可就算用尽全身气力,大腿仍如灌了铅般不听使唤力不从心,根本跑不动。
而他们身后,在寒夜中熬了一宿的无当飞军虽也寒冷疲惫,可一但跑动起来,反倒比之前在草丛里窝着舒坦太多,此刻一个个持弩呼啸,脚步飞快。
闻鼓北奔的魏卒,此刻又是直接把一整面宽阔的后背暴露出来。
于是无当飞军几乎不需如何瞄准,便毫不费力地将奔逃缓慢的魏卒从容射倒,最后再上前补刀。辅汉将军孟琰冲到一名魏卒身后十余步外站定,凭感觉单手举起重弩,对准其人脖梗。
扳机一扣,一矢飞出。
果然射中。
那魏卒前扑倒毙。
这位南中大豪出身的辅汉将军无甚感想,只觉手中元戎大弩又是一轻,估计只剩十支弩矢了。
“杀!”不曾犹豫片刻,其人猛一跺脚,大吼一声后继续追亡逐北。
奔跑近百步,每一矢,辄杀一人,共六矢。
到了此刻,终于有五百余名一直未曾参与战斗的魏军士卒,在一名校尉的组织下结好了阵势,向孟琰身边各自为战无须指挥的三四百无当飞军迅冲杀而来。
度之快,几乎已是甲士的极限,似乎是想迅接近无当飞军,使追逐战变成白刃战。
见此情状,那位辅汉将军却是丝毫慌乱也无。
只是简单地踏地再上弩,朝一名似乎在开口指挥的中层军官从容射出一矢,之后便毅然拔腿往山坡后撤,根本不去看到底射中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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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为山地游骑的几百无当飞军几乎是本能一般,在同样射出一矢后紧随孟琰向山坡撤去,哪里给魏军与他们白刃交战的机会?
向前冲杀而来的五百余魏军损失了一名军司马,丢下了七八十具伤兵与尸体。
与那跑回山坡上的三四百无当飞军的距离,也从二十步变成了五十余步。
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然而还不等他们的校尉做出决策是进是退,山坡上的无当飞军却又再次举着元戎大弩缓缓向前逼来,开始了新一轮射杀。
再次伤毙二三十人,那名唤做潘风的校尉整个人目眦欲裂,无奈挥手大吼:“先撤!蜀寇弩箭再多,总有用尽之时!”
与蜀寇鏖战那么久,何曾听说过蜀寇竟有如此厉害的怪弩?!
而他们这次上陇的五万大军带了四千多张角弩,一千张分给了围攻祁山堡的游楚、费曜,拔营时三部每部又各自分走了一千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