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陈丰面前的筹码,尽管码数不大,她终有一日会靠社交和头脑吃饭。
经理告诉她别高兴太早,顿了片刻,“我不是给你走後门,你的情况,我一定会如实告诉陈总,关于我对你的看法,你的优缺点。好好想想见陈总应该怎麽说。”
“什麽时候?”
“不清楚,看他时间安排。”
上次深秋的望海机场,宋槐错失了见陈丰的机会,下次交流随机到来。
她开始紧张,他们实力悬殊很大。她还无法预测时间,地点,形式,到时候该怎麽说呢?还像今天这样绝对不行,陈丰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严苛?还是平易近人?
向上爬的路总是很陡峭,但她从小到大都是要强的人,她不甘现状,更要大胆试探任何生命的可能性。
“你也不需要太紧张,”投资经理没忍住对她多了两句,“克服胆怯是第一关,如果你底气不足,那内容再丰富,成功概率也很低。”
宋槐嘴角溢出一丝笑。
“可以问您的全名麽?只知道您姓佘。”
“佘漫灵。”
佘漫灵铁面无私包青天,把对接投资的事一层层报上去,不过到陈丰那儿,听到的版本被夸大其词,着重缺点叙述,陈丰皱眉头,紧接着对宋槐嗤之以鼻,奠定了差劲的第一印象,陈丰之所以同意再商谈,也是想见见她有多差劲儿。
“陈总,确定要谈麽?”
“我就想看看现在的人,对‘差’字有没有底线。”陈丰说。
挂断佘漫灵的电话,宋槐就回卧室修改BP。
电暖气关了,室内忽然变冷,她转头看窗外,已经飘起雪花,颗粒小,稀疏如盐粒子,就看雪的这麽会儿功夫,耳朵里传来温诚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脑海里浮现温诚的五官轮廓,他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他能和任何人相处得很好,可对她却不怎麽温柔,他的温柔被贴上“限时赏味”的标签。他喜欢她,可又嫌弃她,他的脾气阴晴不定,这正是抓住她的点,她有时也会头脑一昏,贪恋他的温柔,并想让温柔一直在。
她犯蠢了,在感情里迷失了自我。
中午温老爷子和温诚合夥烹饪,虾汤面,猪血汤,酸辣排骨,释迦果,他父亲是个好客的人,特地为宋槐开了瓶香槟,怕喝不惯,又开了红酒。桌子上三人围坐,干杯,宋槐小口抿着喝,温诚目光投向她,她却心虚躲避。直到宋槐脸颊微红,温诚才伸手拿走她的酒杯,告诉老爷子,“我们公司的女同事都不会喝酒。”
“出去谈业务也是我们喝。”他补充。
“没醉吧?煮点儿薄荷茶就好了。”
宋槐看老人就要起身,摇摇头说不醉。
“那这杯。。。。。”她擡起眼,眼神略过温诚的手。
“我帮你喝完。”
“谢谢温总。”
非常疏离的称谓。
温诚举杯一饮而尽,酒液苦涩蔓延在唇齿间,他有些憋屈。
在父亲面前,他们是连朋友丶陌生人都不如的上下级关系,他们没有紧紧相拥,更没有车内进行热烈的吻。
他们没有道德瑕疵,明明没什麽可遮遮掩掩的,可偏偏她在躲,仿佛自己拿不出手。
吃过饭,宋槐帮温政国摆相框,洗出的照片塞进框里,她馀光瞥见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温诚,深蓝色家居服,袖口挽起,拇指被留下道小伤口,非常突兀,那是她留的痕迹。她下嘴可真狠,但他有时候太贱了,一个拥有好骨相皮相的男人,偏偏能张嘴。
窗外的雪仍在飘。
温政国看眼外面的天,“这儿和普吉岛是两个天气,我刚下飞机差点感冒了,诶对,今天的菜怎麽样,我专门学的普吉岛特色。”
宋槐咬着嘴唇,思考半天憋出两个字,“好吃。”
“你们实习期工作忙麽?”
“不太忙,但有时候也挺忙。。。。。。”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容易,几天前我听老同学说,他家孩子去实习,实习期连工资都没有,活的真辛苦。”
话讲到这里,温诚将手机息屏,用馀光看她,“是,都辛苦,人这一辈子,就没停下来喘气的时候。”
“真丧气啊,”老头儿埋怨他,“你才多大。”
“不到三十,但老得快,”他那嘴就没几句正经话,“恨不得明天退休。”
宋槐低着头,指腹摩挲滞涩感的相片纸。
“温诚?”
“怎麽了。”
“你看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