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赶我走?凭什麽?腿长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去哪儿。”
走廊里人来来往往,不乏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像吵架的情侣。宋槐受不了他这扎眼的样子,对他作势噤声,“都看你呢。”
“看,好好看吧,”温诚专门提高声音问她,“投资人叫什麽名字?你怎麽跟他说的?他跟你说什麽了?为什麽不给投资?什麽项目?要多少钱?告诉我。”
宋槐缄默很久,身体滑下去点,头靠着椅背睡觉,不困也装睡,直到输完液。
困就怪了,温诚来势汹汹的样子,她哪里心大到好吃好睡?她想问,你为什麽来?不是说好了形同陌路麽?
他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他永远长一身刺,闪烁着高高在上的光,他脾气那样不稳定,有时会很差劲,尤其那张嘴,毒,不饶人,可偏偏对她偶尔温柔,让她産生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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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依旧打车,温诚和宋槐坐在後面。
车里安静大半路,她突然松了口,“他叫陈丰,我给他发邮箱了,但他不同意,我就陪他喝酒,喝完我又说了几句,他叫我把信息总结好,然後问我大学什麽专业,我说我没上过大学。。。。。。会努力的。”
宋槐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温诚都听不到她说什麽,只是看着她那张原本白嫩的脸,现在变得通红,不知是烧的,还是冻的,他声音终于软下来,
“发邮箱没用,你再写多少人家也不会看,就比如投简历,既然你有了简历为什麽还得面试?陈丰想让你口述,当面和他说清楚。酒局上你也没必要非挡酒。”
“他说我没上过大学,一分钱不会给我。”
“下车,快点儿。”温诚刚安慰她几句,嘴脸就又变成咄咄逼人的样子,拽着宋槐袖子下车。
门一关,站风里告诉她,“他说什麽是他,你该怎麽做怎麽做,哪条法律规定创业必须大学学历?你要的只是说服他投资,让他给你啓动金,不用向他证明你可以考上大学,宋槐,别陷入没必要的自证。”
可温诚垂眼看她,木讷的呆在原地,好像根本没听他苦口婆心,他擡手抓她耳朵:“听到了没?向他自证是圈套,因为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否定一个人很容易!听见点头!”
宋槐打掉他手,忍着胃疼往前走,她特意加快速度,可温诚还是轻松跟上,对她说,“躲什麽?遇事儿就躲?”
“没躲。”
“走那麽快干什麽!”温诚喊她。
宋槐停在楼梯上,转身看着他,“我胃疼,难受,我想休息!你的话我听到了我会反省!我知道了我不应该自证,我要的是钱不是高考成绩!你少说几句能怎麽样!”
她声音也不小,在走廊里很响亮,肩膀在羽绒服里随喘息声起伏,音调颤抖,“你看我这样子你高兴就行,我过得不好,特别狼狈,你放心吧!”
甩下几句话宋槐哒哒哒的上楼,温诚手扶着栏杆,看那个单薄却倔强的背影,有些怔愣,心中五味杂陈,他竟然有点高兴,心情舒畅。
是贱癌入骨吗?
可能是吧。
从他第一次见宋槐开始,她那张脸上就没太过激烈的,外放的情绪,只看到两次笑容,还是照片里,哭过一次,仅此而已,没有生气,就连他想吵架,宋槐都过分冷淡丶平静。
但今天不同,她对他竟然有这麽强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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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太冷了,温诚穿得单薄,没问宋槐就直接坐在床边椅子上休息,屋里暖气不足,也只有十度左右,“你睡吧,我坐会儿就走。”
再看这家好像比刚才还乱,椅子上衣架上全是衣服,好好一个人,怎麽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宋槐默许他留下,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拖鞋袜钻进被窝里,背朝温诚睡。她合住眼睛就再没力气睁开,消炎药喝完困劲很大,身子一蜷缩,不消片刻就睡熟,进入深度睡眠。
温诚看她翻身面朝自己,眼睛紧闭着,眉间微皱,极没安全感的缩在被子里,盖到口鼻处,呼吸沉重舒缓,白色棉被把她裹得像蝉蛹,只留张脸在外面。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真的心动,承认还喜欢,要不然为什麽大老远跑来受罪。
只不过喜欢上宋槐,是他自作自受。
温诚看她的脸,比平常红润得多,他看了会儿,俯身弯腰亲上去,轻轻吻上额头,像是教徒最神圣的顶礼。
小心翼翼,不敢声张。
宋槐伸出只手推温诚的肩,“你干嘛。”
他离开,但和她距离依旧很近,目光对上,“亲你。”
宋槐眉头紧蹙。
“我走了,记得我说过的话,你的学历对陈丰不重要,他要你的创业思维,要看这个公司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腰背挺直,果断点儿和他说,不要怕。”
温诚刻意压低声音,在黄色壁灯下,显得意外温柔。
宋槐被看得顿住,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时半会儿忘了放下,指尖攥着他的毛衣,攥皱了也不松开。
“松手!走了,我没死心。t”扔下一句话,脸上装作很厌烦,开门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