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不好走夜路,打车地铁公交都不是绝对安全,温诚又开车送了不少人回家,从南到北一条线,等就剩宋槐一人坐副驾上,已经十二点。车里气味杂糅,憋出一股酒味儿和香水味,温诚皱着眉把四个窗户全打开,让冷风吹进来换气。
车往老破小区路灯旁边停靠,解安全带先後下车。
宋槐听到身後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最终温诚绕到她身前站定。
单元楼前昏暗寂静,冷风刮过。
电线杂乱的切割夜空,白色照明灯架在远处,为两人投去狭长的影子,椭圆形状,延长,再延长。
她今天为了参加订婚宴,特地梳了个自己很满意的马尾,厚实的一条辫子,发尾轻轻扫着领口。宋槐陡然就体会到爱情使人冲动那句话,她向前走几步,被温诚一把揽进怀里,她双手紧贴着他西装里的衬衣,感倒冰凉柔软面料下炽热的体温。
鼻端一股清淡香水味儿,宋槐鼻子贴在温诚衣服上,贪婪的深深呼吸,“有香水味。”
“我自己的,”温诚捏着她下巴往後推,“你以前没闻过?男士香水,想什麽呢。”
“我也没问啊,”宋槐短促的笑,“你这样显得自己很心虚。”
“我心虚什麽了。”
宋槐不接他话了。
他们彼此对视,心知肚明的开玩笑,是建立在信任度上的玩笑。宋槐擡眼看着天,墨色穹顶看不到星,但一轮泛毛边的弯月却意外醒目,小小的,存在感极强,镶一层淡黄色的缱绻。
这个夜晚很开心,可能因为走廊的吻,也可能是宋槐喝掉的半瓶汽水,15度,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处于微醺状态,她双手插进口袋里,仰头t对他说,
“温诚,我这个春节没别的愿望,就是每天都像今天一样。”
宋槐喝了点酒精饮料,话也多了。
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没在春节许过什麽愿,或是期待来年能怎样,因为那些昏暗的日子将她的鲜活樊笼捆缚,可人活一辈子,是来人间历劫的,苦苦挣扎,作茧自缚再化茧成蝶,她就是这种人。
他点点头,似是等她後话。
宋槐顿了顿,“你呢。”
有些时候两个人过于熟悉,就没什麽人心隔肚皮的事儿了。温诚知道她想问什麽,他的愿望确实是她的烦恼——过年见家长一面,但他看着宋槐正在笑,快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被咽下去,
他骗宋槐,“我和你一样。”
温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不敢说,因为心虚,因为宋槐难得这样笑,也因为最近一些不好的预感。
气氛有些凝滞,温诚故意调节,近乎粗暴的拎着她,让宋槐的耳朵紧贴自己的胸膛,“还不上楼,冷死了。”
宋槐的声音翁在里面,“上楼干嘛。”
“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两人于空荡小路上紧紧相拥,宋槐掐着温诚的腰找回站稳的力量,恨不得把血肉融进他的身体。
前方传来脚步声,于拐角中走近,宋槐心跳漏了一拍,半个身子藏在温诚双臂中,侧脸贴紧他胸膛,透过缝隙间看远处的行人。时值蓬乱气息平复,冷风割面,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怕啊。”
她只老实被圈在怀里,侧耳倾听加速的心跳声。
他一挑眉稍,“怕什麽。”
“怕你弄死我。”
温诚拽着她领口,“来,上楼,弄死你。”
小时候的宋槐讨厌酒精,但今夜她竟然品出一点酒精的好处。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让她在做-爱的过程中变得大胆鲜活,是温诚从未见过的,他很惊讶,在漆黑的卧室里,掌心抚上宋槐的後颈,发现她发丝湿濡,出了很多汗,温诚把人往过拢,
“你刚才说什麽?”
他说这话气息还算平稳,就是宋槐太累了,披下来的头发散在温诚身上,皮肤一紧贴,汗水更猖獗,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说,我是不是真的爱你。”
“然後呢。”
然後宋槐照直咬他一口,报复心很强,温诚也不是吃素的,让她翻过身,再来一次。
她真的很困,可惜伸手推,咬,都没用,最後只能是从齿缝间溢出几声轻呼,不成腔调的那样子,他觉得好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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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出租房,浴室热水器,海尔的,不锈钢内胆,经常坏,修完又坏,师傅说是普通加热棒,长期使用被腐蚀了,各种毛病都兼具,漏水,加热慢,或者干脆加热後还是冰凉的水。
宋槐冼完澡躺回被窝里,思绪飘远时刻,温诚环抱住,捏着下巴吻上,席卷裹挟走鼻端空气。
“温诚,我是不是真的爱你。”
“不应该问你自己?”
浅浅笑了声,宋槐罕见的黏着他,“对,我爱你。”
“什麽时候。”这句是温诚说的。
“嗯?”
“什麽时候发现的。”
宋槐也不知道。
如果有别人追问,她会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