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告别(部分信息微调)一物降一物……
期末前学校放一天假,宋槐接崔宣进办公室写作业。
两人面对面共用一张桌子,宋槐敲电脑间隙,看正在奋笔疾书的妹妹,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日复一日,春去秋来,刚跟着她跑出槐林那会儿,才不到五岁的小孩儿,现在已经四年级了,上个月学校体检量身高体重,她已经快一米六了。
现在四年级小学生不比以前,每天什麽cos,手办,谷子,追星也是各种男团,崔宣偶尔和宋槐说起,班里谁和谁表白,学校年级主任忙着抓早恋。
还有,写言情小说丶看漫画也不行,她一套斗罗大陆现在还被老师锁着。宋槐觉得她们幼稚,却也成熟,总归很难界定。
“你跟我说实话。”
崔宣擡起头,看宋槐一脸认真,“怎麽啦?”还没等对面人开口,她就主动承认,“我都会了…题那麽简单,懒得写,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你态度最好给我端正点儿,别惹我生气。”
妹妹不说话了,她很害怕生气的姐姐,乖乖低头解方程,特别煎熬,办公室也没动静,她屁股沉不住气,扭来扭去,终于在剑拔弩张中发现宋槐手机屏幕亮起,“陈哥哥的电话,八成叫你约会吧。”
“。。。。。。”宋槐没教育她,出门接电话。
出乎宋槐意料,陈丰这次不予纠缠,打算回英国。
陈丰还说,近几年公司运作t得当,一切都有条不紊,母亲心脏要做微创搭桥,他必须回去看一眼。他还问宋槐,这段时间,你接手工作麽?招聘员工,管理地推,外网信息更新,乃至库房管理和供货联系。
“你考虑考虑。”
宋槐想想就可怕,那麽大一个集团,和陈丰玩笑:“首先,多谢你还记得我这号人,其次,我实在没那个能力,你们公司精英无数,遍地都是,随便拎出一个都比我强,我要真不识好歹上去,别人该看我不顺眼,引发内部矛盾了。”
陈丰挑挑眉,她什麽时候也会开玩笑了?“行,我不理解但尊重。”
“你这些年有找到女朋友麽?”
“你在关心我?”他反问。
“看看你还有没有把我放下。”
“借你吉言,很快,你就在我心里没影了。”
因为这些年莽撞的追求,宋槐还和陈丰冷战过几天,她明白陈丰骨头硬,不肯放身段,最终还是她给出建议,求他找个女朋友。
陈丰一气之下在酒吧晃了两月,谈了三个,一个比较上心,剩下两个纯粹消遣,不过现在早已分手,陈丰回归之前烦女人的状态,保持单身。
宋槐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坐办公室,可最近发现干什麽活都一样,无非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都很累,更别提她是老板,有时必须以身作则,脑力体力都不能落。
因为要趁寒假去一趟槐林,顾不了上海这边,宋槐提前安排所有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年底广交会也没报名,不少员工拿不上提成,拉小群抱怨,或者在洗手间说闲话,说宋槐对工作不上心,非要回什麽老家,回去急着相亲吗?
何莹莹就潜伏在厕所,全部录音了,等那几个说完她冲出去就骂:“你爹妈知道你们平时嘴多臭吗?他们知道脸挂三米长!拿上五险一金,年终奖和工资,你们就是这麽回报公司的,当时面试卖惨说学历不高没过一家par面,我们宋槐看在同道中人才留下你们,现在倒好怎麽不卖惨了?哦,成白眼儿狼了啊!”
宋槐事後知道也没太多反应,“我知道,下属和老板总要有各种矛盾,你想想咱们在内蒙那段时间,不也天天抱怨陈丰麽。”
“那他是活该。”
在何莹莹眼里,宋槐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不接受反驳。
宋槐早做好被骂的准备,也没挑明指责,继续辛苦干活儿。
这一年的秋天,她靠地推和外网开发,又发展不少新客户,随着视频广告播放量提升,很多合作过一次的也成了回头客。
上海陆家嘴地段,各种商场附近地铁站,都是她每天坚守的阵地。
陈丰走前托人送来庆贺花篮,顺丰冷运一天到货,快递员在写字楼下嘱咐,花很新鲜,天气热必须放水里养着,宋槐把它抱上去,挨个看花名,没有象征爱情的,全部关于财富和运气。
她很欣慰,也特意打电话谢谢陈丰。
“运气”这个词太难得了,世上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她从小到大都没运气,她是镜头忽略的甲乙丙丁,身边人轻而易举得到的,她总得费十倍八倍的努力。
比如正在住的二手房,当初为了省钱,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
可最近噪音频繁,不光楼下歌舞厅,七层似乎也搬进新住户。
电钻声早晨七点半准时响起,周六日也不停,一到六七点後,摇滚,disco,和电钻混合着轰炸,到後来宋槐也习惯了,一转身,被子蒙头上,照样能睡着。
熬到寒假,十二月底,宋槐买好去槐林的火车票,本来是两张,崔宣死活不去,她说约了同学去看电影发布会,就在上海,年前还有cos展,行程忙得很。
宋槐也没管她,自己收拾行李去火车站,行李箱只有冬天衣服,鞋,日常生活用品,没什麽消遣娱乐的东西。
二十二岁那年坐火车离开槐林,是为了自我救赎,
如今二十七岁坐火车回槐林,也是为了自我救赎。
当你内心足够强大,就有勇气面对过去,槐林没动车,只通了高铁,上海距离槐林这个北方小县很远,她得坐两天二等卧票,下铺,喝水上厕所方便点儿,车厢依旧吵嚷,烟火气足,热热闹闹,嘈杂如沸,让她想起自己二十二岁那年,站在走廊,累了就坐旅行袋歇脚。
一晃六年,总归坚持下去了。
第一天晚上吃了桶泡面,九点多拉帘子入睡,却频繁梦到温诚。
因为昏沉的环境,和火车里无所事事的慢节奏,让她有功夫做梦,一个接一个,甚至分不清是梦是醒,再睁眼早已满身是汗,时空错乱,她以为自己在火锅店,望海那个很旧的出租屋,等清醒些拉开帘子一条缝,才发现在车上。
将近两年前的事了,总历历在目。
她拉开床帘,让外面透进几束微光,再看窗外黑暗的旷野寂寥,几小时前还是平原,现在已经成了起伏连绵的山,丛林中有几盏灯,稀疏发着白光。。。
钝痛被赋长尾效应,馀韵悠长徘徊,没有哪次的分别比现在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