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乌黔城外的靖台山上,寻红须蔻时偶然遇见的。
此次相见,是第二回了。
那回,少年郎是跟他家公子相伴上山的。
听见他家公子唤他——
“乐漳?”
想到此处,白芙芝轻声叫出了口。
虽说叫的是少年郎的名字,眼神打望的却是这位公子。
见他穿着对襟碧色长袍,色泽清淡,似雨後青竹翠叶,衬着如画眉目,如此脱俗,不沾红尘气。
上回就好奇在影影绰绰树影之後是何等人物,现在人就在眼前,她出于常人心态,秉持欣赏观感,乍见之下,果真赏心悦目,俊雅秀美。
比起桑……
不对,白芙芝止住浮上心头的想法,她都诧然,自己何时把这个人这般放在心上了!
虽说美则美矣,可是花有刺,做观赏也就罢了,捧手中把玩,自然是不必要的。
两个人的气质也截然不同,换做从前的她,必然只会心悦眼前这种类型的男子。
她即刻打散心中欲作对比的想法,暗自移开了打量的目光。
少年郎听见床上小姐唤他名字,默默哼了一句,算作应答了,可是并未表达出惊讶感,所以他是认得她们姐两个的。
毕竟上回也是小瑾跟他斗嘴,不得不印象深刻吧?!
有时候真的让她不得不相信“有缘自会相见”这种老祖宗传下来的玄学语录。
虽然不知道前面具体发生了何事,但是结果表明,她赌对了!
她争取到了这线生机。
既然别人救了她,说些好话总归是没错的。
正要酝酿感激之词,缄默时刻,男子抢她前面开了口:“既然白小姐已醒,我也不多叨扰了,若是有任何事可让瑾姑娘来叫我。”
说罢後,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後,又叮嘱用药事项後,才放心踱步出了房门。
这会白芙芝挺直的腰板才放松弯成舒适的姿势靠在软枕上,然後眼神飘忽到瑾丫头身上,自然是在示意她说说後来发生的事。
小瑾必须得是心领神会,马上就坐在了床榻边上,先是紧张的检查了一遍白芙芝全身上下,确认无事後,才松了口气,装作哭腔道:“芙芝姐你可吓死我了,你连着昏迷了两天两夜,我时时刻刻担心你醒不来了。”
“这两天,我像过了两年似的,愁的我晚上都睡不着。”
尽管是夸张的语气,可是小瑾眼下真有青色淡痕,显然是没睡什麽。
白芙芝浅笑:“你这和乐漳争吵的架势,哪是没睡好的样子。”
在一番逗趣下,小瑾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她小声嘀咕:“还不是他老是要找我争……”
为了不让芙芝姐继续笑话自己,小瑾赶紧端起托盘中的瓷碗,碗中发乌的汤药散发出阵阵苦涩的气味。
小瑾持着瓷勺拨了拨汤药,然後边喂药边转移了话题,她早就憋着一肚子话想对芙芝姐说了,这会如同倒豆子般,将坠崖後面的事飞快讲了出来。
屋子里荡漾着少女絮叨的声音,在听闻的过程中,白芙芝眼神愈加缓和而平静。
屋外天光从窗棂投入到被褥之上,金灿灿的光线让白芙芝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触及,纤长的十指敞开感受这抹暖意。
从坠落,到做了场痛切心扉的梦,到醒来。
这种感觉,宛如新生——
她得以续命,得以新生一回。
徜徉在手心中的光芒,使她难得感受到了多日以来从未有过的的祥和安宁。
靠床边的木几上摆着个香炉,炉中香烟袅袅飘散,味道淡雅弥漫着阵阵药香。
好似那个公子身上的味道。
白芙芝思忖,自己心态渐而平和应该也有这熏香的功劳,不至于心情起伏不定,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