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在一旁用鬃毛牙刷蘸铁盒里的洁牙粉洗漱,斜眼瞧着埃洛伊斯披头散发擦脸,心道怪难看的。
「你怎麽不梳头?」她问。
「脖子冷,披着还好受一些,等去更衣间再梳吧。」埃洛伊斯决定下班了去市场探索新地图,选购一条围巾什麽的。
临走时,埃洛伊斯将生土豆埋了几颗在炉子的没烧完的猩红灰烬里,等她们都收拾好了离开家门儿,露易丝果然被迎面的风雪冻地缩头缩脑,她也没有围巾,瞧了瞧埃洛伊斯,也将编好的头发扯散了捂着脖儿。
「这鬼天气!」
「下午我打算去买条围巾。」埃洛伊斯并不知道纽约哪里的二手市场最适合逛,原身也不追求这些,她想从露易丝的嘴里打听打听。
闻言,露易丝就自然地提起来了精神:「去二十三街的朗博伦磨坊,那里的棚户商人卖这些便宜合算,你还能瞧瞧,有没有用的上拿来练手的布料子。」
「好,要给你捎一条吗?」
露易丝点了点头,她脱了手套从半裙的口袋里拿出三枚十美分硬币,以及一枚五美分硬币,递给埃洛伊斯,说道:「既然去了,就多捎点东西,我要一条围巾,两张棉手帕,要是有二手的波奈特硬檐帽,也买一顶。」
埃洛伊斯记下来,点了点头,这天气不戴帽子确实撑不住,舅妈和贝拉今天就系了头巾挡雪,她也叫埃洛伊斯和露易丝戴,但姊妹二人都嫌头巾难看。
露易丝算算,她这周的可支配零花钱就又用的差不多了,登时愁眉苦脸起来。
抵达利兹酒店附近时,她们需要绕路从後门进入,可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瞧见酒店的门口,停着一辆报纸上最新式的维克托得亚牌四轮汽车,以及一辆漆面光滑的双驹传统马车,马车夫正在给这两辆象徵着两种时代的交通工具擦洗积雪。
排队打卡,进入更衣室,埃洛伊斯穿戴好,把头发编成麻花编,用软帽子盘在头顶,她今日的工作搭档依旧有萝拉,还有另一个叫艾米的灰瞳姑娘。
艾米·阿普利亚的哥哥,安东尼·阿普利亚今年升任了後厨的主厨副手,因这层关系,她现在在後厨的女员工宿舍里有个铺位,来的最方便,也最早。
埃洛伊斯进入11仓库时,萝拉的脸色很是难看,她坐在窗边的凳上,似乎是在与艾米僵持。
埃洛伊斯一进屋,另一边的艾米就扯出一抹闷闷的笑意,看向萝拉,口吻淡淡地说道:「今天也轮到你去打扫五楼六楼了,说什麽不方便,我不方便的日子也没见你让过我。」
「来做工的又不是来做客的,这是你说的吧?」
萝拉吃了没理,上回艾米来月事时她确实是这麽说的,而且按照次序,今儿确实该她去五楼六楼,以往,她都跟别的人换了。
觉得屋子里的火药味有些浓,但并不知道事情经过,埃洛伊斯正犹豫要不要寒暄两句打圆场,那艾米见到萝拉拉着一张脸,心里格外畅快,听到铜铃声响,艾米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拉着埃洛伊斯一道。
「怎麽回事?怎麽萝拉脸色那麽难看。」记忆中原身与艾米还算能说的上话,埃洛伊斯低声问到。
「她说她月事来了,身上不方便,又想要去七八楼,图个轻松,可她这一周,就没去过别的地方。」
这事儿,埃洛伊斯记得点眉目,上回艾米想与人换轻松的楼层,就叫萝拉说了好一通矫情。
「今天你说什麽都不能跟她换,平时那个样子,我非要叫她吃点苦头,该怎麽就怎麽。」
谁不知道,萝拉在会计室里有靠山,唯一敢跟她这个老油子碰碰的也只有同样有靠山的艾米了,埃洛伊斯悻悻地不说话,她只觉得,扫个炉子还能扫这麽多故事出来,也是难得,都是做工,她觉得去哪都一样。
「我今天该去哪儿?」
埃洛伊斯问艾米,艾米拉她站到人堆里等着莫里森太太来训话,说道:「顶层和底层。」
结束了莫里森太太的例会,埃洛伊斯避着萝拉那张阴沉地脸,提着空桶子,一股作气爬上了八楼。
经理上班不在这个时间点,给埃洛伊斯开门的,是八楼办公室的几个职员,他们那儿就一座大壁炉,用铁罩隔着,埃洛伊斯搬开铁罩,清扫了炉灰,又换上新柴碳。
她名不经传,与办公室里几个穿着光鲜,神色傲慢,忙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冲泡咖啡和把弄黄铜怀表的职员们不熟悉,也没有打交道,清了炉灰,她就离开这里,下到七楼。
七楼一共三个贵宾套间,住了客人的只有面积最大,名为「蛋白石」的套间。
套间的门外,有两位穿法兰西燕尾制服和紧身裤的男同事像锡兵人一样矗立在外头时刻等着听吩咐。
埃洛伊斯走过去,那侍者询问了两句,得知埃洛伊斯先去过八楼之後,蹙起眉头对她说道:
「下回得早点过来,默肯先生已经起来有一刻钟了。」
埃洛伊斯晓得自己似乎没办好事儿,连忙走进套间入门的起居室,低着头不敢乱看,移开铁格栅清壁炉,生起火。
这套间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衣帽间,藏酒室,摆着钢琴的起居室,餐厅,会客厅,还有一间浴室。
隔壁的书房大门敞开,里头有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纸张不停翻页,窸窸窣窣的动静儿。
埃洛伊斯没有这种做清洁工的经验,她只能祈祷,这位默肯先生不要向管事的投诉她来晚了一刻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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