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朝珠宫後,在暗中观察她的那人也随之离开。
四方馆接纳各国使臣,建筑华丽宏伟,以显示天朝上国风范,一缕晨光洒上屋檐,冰凌滴水成珠。
屋内,暗卫将周漪月从昨夜到现在的行踪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座上男子,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连朝珠公主早膳哪几道菜多夹了几筷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魏溱姿态慵懒倚坐着,撑着头问了句:「凌云,朝珠公主与驸马关系如何?」
被叫作凌云的男子道:「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这是他精准总结出来的八个字。
「朝珠公主为天下女子所艳羡,所穿衣着服饰,所用玉佩绢帕千金难求,原因便在於她有一个精明能干的驸马,此人为官清廉,人皆称颂,梁帝也对此人甚为器重。闻祁不近女色,无婢女无通房,从不出入烟花巷陌,对朝珠公主宠爱万分,世人皆称两人佳偶天成。」
「这位驸马爷还真是完美无缺。」魏溱不可闻冷笑了声,满是嘲讽和不屑,「朝珠公主现在在做什麽?」
「换上便装,往京兆尹衙门去了。」
魏溱登时猜出她的意图,晋人入京,京兆尹府一定有记录可查。
倒也不算笨,可惜,这种方法是找不到他的。
「倒真是将我忘得一乾二净。」魏溱勾起唇角,「凌云,你说女子是不是都是这般凉薄,喜欢你时便的柔情万种,不喜欢了便一脚踢开赶尽杀绝,再转头忘个乾净?」
凌云默了半响,「属下不懂女子的心,可属下想着,将军既然如此恨这个女人,何不寻个机会将她杀了?昨夜将军明明可以看着她活活淹死,却为何又将人救起来?」
「还有,水中雷威力巨大,将军完全可以将那两人炸死,却只是炸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猎月楼。」
魏溱没有说话,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眸中划过寒光。
明明没说一句话,冷岑杀意却扑面而来,凌云只觉双肩重若千钧,不由自主跪伏於地:「属下多言,将军恕罪。」
魏溱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你不懂,猎杀的乐趣,是看着猎物一点点失去所有,孤立无援又无能为力,如困兽般绝望挣扎的样子。」
「她有高贵的出身,丈夫的宠爱,万民的追捧。我偏要她馀生的每一刻,都像身处地狱,她的骄傲丶荣誉丶美名,我会一个不落地从她手里夺走——
「猎月楼,只是一个警告。」
凌云没说话。
眼前男子本就长着一张俊美若妖的脸,每次他这般勾唇冷笑时,他都以为自己见到了恶鬼。
或许,他真是恶鬼也说不定。
多年前,他奉魏溱父亲之命前来梁夏寻找他的独子,他几经辗转找到魏溱时,他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宫,扔到乱葬岗。
可他没死,他从成堆的尸山中活了下来,身披血污,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像是被人丢弃的玩偶,嘴里不停喃喃着「阿月」这个名字。
乌鸦盘旋其上,凄厉哀鸣,他像一个被贬谪的神祗。
凌云正回忆时,有人推门而入。
他朝门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藕粉色厚袄的女子莲步轻移进了屋内,眸含春水,眉眼有些怯生生的,一颦一笑带着勾人的风尘气。
「见过魏将军。」女子声音娇柔如水,朝魏溱行了个万福。
「你来了。」魏溱淡淡道。
凌云辨认了一番,似乎是昨夜教坊司的那个女子,顿时心生不解。
魏溱看出他脸上的疑惑,并无解释,而是朝那女子淡淡一笑:「锦绣姑娘方才说想投靠於我,说的可是真?」
「回将军,是。」
锦绣目光坚定,柔声道:「世道艰难,妾身风尘贱质,原本依附齐国公门下,倒也算一方安稳地。如今国公府树倒猢狲散,妾身流落教坊,不甘为奴为婢,过那种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
「有勇气。」他俯下身,声音近乎蛊惑,「为什麽选择我?」
「将军识破妾身的计俩却网开一面,是为大恩,妾身自当衔草相报。妾身能看出将军是做大事的,需要人为您做事。妾身择一主而终,从今往後定会一心跟着将军。」
这话半真半假,想投靠的意思倒是真切,凌云看着座上的魏溱,他面带笑意,似乎对这样的话很受用。
魏溱道:「想要待在我身边,是需要筹码的。」
锦绣激动抬头:「只要将军吩咐,奴婢什麽都愿意做!」
「是吗?」
魏溱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慢慢抬起:「那,我要你去伺候一个男人,你可愿意?」
锦绣身子僵了僵,魏溱继续说:「此人是当朝朝珠公主的驸马爷,我想让他死,死在你身上,死得身败名裂,可能做到?」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落在锦绣耳朵里,犹如惊雷。
让当朝驸马死於马上风,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锦绣的身子开始轻微颤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魏溱从袖中拿出一支金簪插在她发髻,抬起她的脸端详:「这麽好看一张脸,没有男人不会心动。」
他凑上前,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锦绣的听着听着,眼睛一点点睁大。
京兆尹府内,仆侍将茶水给贵人倒上,躬身退了出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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